這個場景，是他不花錢能看的嗎？

    不、不對啊！

    花無缺及時醒悟過來，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這一幕，忽然驚覺，這可是他未來大腿啊！都在主子碗裡了，怎麼又跟別人……

    相擁的沉默也像是隔了千年萬年，掌中陣法光華堙沒，楚傾月忽然在想，此刻若是安豐羽手中有刀的話，估計也會毫不猶豫的刺穿她的胸膛吧。

    明明沒有受傷，此刻相擁之中卻有濃重的寂寞席捲而來。

    心口彷彿被撕開了一個大洞，緊密地擁抱之中是無情的冷風席捲呼號。

    她深吸一口氣，終究是猛地從他懷中掙脫出來，見她柳眉倒豎道：

    “安豐羽，你自重！”

    安豐羽聞言一愣，見他愕然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彷彿一副失去了什麼的模樣，見他眼眶竟然當真紅了幾分，語氣中似有不解和委屈道：

    “你……那個寧君臨所說的，是真的嗎？”

    “是。”

    楚傾月不想再跟他周旋，只覺得心裏噁心。

    雖然說了不想再殺了安豐羽，畢竟而今的天青國不可一日無君，徒增殺孽。

    可是此刻看著安豐羽還在她面前賣弄深情惺惺作態，楚傾月就覺得心裏一陣一陣的噁心，難以描述！

    而安豐羽卻渾然不覺，她要離開，安豐羽卻上前半步拉住她的手臂，聽他語氣中彷彿含了幾分破碎的情緒道：

    “不嫁給他，不行嗎？你還沒有過門，你可以嫁給我！我給你我的一切！”

    “呵呵，好啊？”

    “就是，怎麼能答應他……嗯？”

    花無缺猛地一愣，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他眨了眨眼，愕然嘀咕道：

    “什、什麼玩意兒？這就答應了？不是吧，你可是大女主啊……這算啥？餘情未了？戀愛腦？那可是弒族的仇人啊姑奶奶！”

    然而，花無缺嘀咕歸嘀咕，畢竟不敢在這個時候忽然在兩人之間蹦躂。

    而安豐羽同樣是愣了愣，這個結果似乎也完全超乎了他的預料，只見他露出驚喜之色，剛要說話，卻聽楚傾月道：

    “我要你的命，你給嗎？”

    “……”

    要說臘月畢竟是臘月，不管怎麼接近春天，風卻依舊是那麼冷。

    安豐羽驚喜的神情幾乎是要凝固在臉上，而眼下她雙手環胸，眼中的冰冷不加掩飾。

    他心裏彷彿有什麼地方被撕裂一般的疼痛，直覺告訴他眼前的楚傾月不是之前的楚傾月了，用同一招已經不行了，可是誰又知道方纔他的表演，當真不曾摻雜幾分真情實意呢？

    畢竟，至少是多年來青梅竹馬的情誼……

    楚傾月見他不語，不過冷笑一聲，不等她走，卻聽安豐羽道：

    “我來之前，天師府算了一卦，說我此來浩瀚會有意外收穫，我沒想到你還活著，傾月……”

    “打住吧安豐羽，你若是真的難過，也不至於我屍骨未寒就取了張鈞涼。”

    “月兒，我……”

    “嗯，天青軍心不穩，需要一位皇后穩固局勢，我都知道。”

    她這話說著，七分嘲諷三分揶揄，竟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姿態。

    眼看著安豐羽至今心有不甘，她卻眯了眯眼，冷笑道：

    “許久沒為陛下卜卦了，不如我也給你算一卦。”

    安豐羽見狀一愣，卻見她抬手起勢！

    身後平靜的胡波隨著她這一抬手，碎冰傳來‘咔嚓’的龜裂聲，隱隱可見下方翻涌的湖水，彷彿有什麼正要衝破桎梏翻涌而出。

    花無缺愣了愣，卻聽‘嘩啦’一聲清脆響聲，水流滾滾而上，彷彿被一雙大手擺弄其中。

    而楚傾月眼光冷冷看著安豐羽，見她一手平舉掌心向上，另一隻手雙指併攏在嘴邊輕念一句什麼。

    剎那間水龍呼嘯翻騰，漸漸凝結成了花無缺看不懂的樣子。

    而巨大的水輪在她身後成型，襯的她一身水藍色宮裙更宛如出塵的仙子一般高貴卓絕。

    而她的話語中也彷彿摻雜了犀利的冰凌道：

    “安豐羽，卦象說你有大凶之兆，性命堪憂~你還是趕緊回去，讓天師府給你加一卦吧。”

    她語氣中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不加掩飾，而安豐羽卻不看她身後的卦象，只是一番欲言又止，終究語氣古怪道：

    “傾月……你怎麼了？我覺得你好像變了，你是不是生氣了，還是有什麼誤會，你說出來我跟你解釋……”

    而楚傾月聞言，苦笑一聲，笑意中滿滿的嘲諷。

    水輪崩散，嘩啦啦水聲傳來，似乎也在這寒冷的冬日裏下起了寒霜般的霧氣。

    她這一笑，也不知道是嘲諷安豐羽至今還在上演神情戲碼，還是嘲諷自己一腔痴心終究是給錯了人。

    “我沒怎麼，而今既然身份不同，便各走各的路吧，願陛下國泰民安長命百歲”

    她胸中鼓動的殺機，饒是花無缺這般遲鈍的人，都不難感受得到。

    可是她眼底的堅定與平靜，卻是花無缺看不懂的……

    昨夜，聽聞安豐羽要來，寧君臨一個人在雪裏站了半個時辰，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他問寧君臨，他們是不是準備殺了安豐羽，卻聽寧君臨輕笑一聲，笑意中滿是大局在握的淡然道：

    “她說她不會，就算會，也要她親自動手。”

    花無缺聽得滿腦子云裡霧裏，一會又不會，一會又她會親自動手，那到底是會還是不會？

    可是眼下方圓無人，若說來正是動手的好時機，若是當真出了事，就說是意外，以浩瀚的國力，強行接管天青國也不在話下。

    楚傾月卻似乎沒有這樣的想法，只是步伐堅定地離開了花園。

    看著她沉重的腳步，似乎也在隨著這一步一步，而漸漸放下一些什麼……

    要花無缺說，楚傾月就確實是個狠人。

    面對弒自己全族的仇人，還能維持著表面上的淡定。

    要不說花無缺就覺得自己是個莽夫，若是換做是他，只怕是拼了命也想要他下黃泉！

    而此刻，寧君臨卻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只聽他輕笑一聲：

    “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他可是皇帝，若是當真出了事，她能一力承擔，難道還能拉著紀國公府一起下水？”

    “哎喲我去！”

    花無缺聞言，猛地一愣，險些跌坐在地。

    而他讓開了面前的軒窗，隔了不知多遠，方寸世界之中只有一片皚皚白雪，和安豐羽獨立池邊，看不見神情的背影……

    見他移開目光，語聲淡淡道：

    “你放心，她不是你說的那些聖母白蓮花，楚傾月不傻，反倒是太過於聰明瞭，有些事情越是不想承擔，就揹負的越多，等她自己看開了，就會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