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突如其來
風雪呼號,從不因外物而停歇。
朝堂上一片風雨欲來萬籟俱寂,後院中輕雪紛紛落下砸了滿頭,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眼前的甯浩然則平添了幾分陌生的狂暴之色。
“你幹什麼!”
楚傾月指尖陣法明明滅滅,後背被粗糲的樹幹磨得生疼,一時間卻似乎做不到對他下手。
不管怎麼說都是熟人,她只是偏過頭,臉色難看道:
“甯浩然,你喝酒了?”
“我跟你說的事情,跟喝酒沒有關係。”
“我讓你滾!”
“傾月,我心悅你,給我個答案……好嗎?”
楚傾月整個人腦子裏嗡嗡作響,只覺得從方纔開始,甯浩然給人的感覺就十分詭異。
眼下,只見她咬著牙,瞪著面前的甯浩然,一字一句道:
“甯浩然,我讓你起來!”
“傾月……”
他雙手禁錮住她的手腕,整個人卻彷彿沒骨頭一般往她頸畔一靠,聽他咬著牙,語聲似有痛楚道:
“從當初在浩瀚我就對你有好感,只是當時礙於你我的身份我不好多說什麼,後來安豐羽警告過我離你遠點,但是舉國上下只有你不知道,安豐羽在利用你!
你難道就不好奇,為什麼以你一片空白的出身,可以在天青國的皇室常年待下去嗎?”
楚傾月聞言,腦子裏嗡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響起。
她眼光愕然了片刻,似乎是看向遠方,又彷彿只是雙眼放空,眼中竟然沒呈現任何東西。
心裏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甯浩然接下來要說的,並不是她希望聽到的。
下意識的抗拒從心底裏浮現出來,她一時間只覺得眼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稀薄起來,只聽她語聲冰冷道:
“甯浩然,你喝多了。”
“我沒有……”
“我說,你喝多了!”
猛然間,一股大力襲來,甯浩然整個人一愣,尚未來得及反應究竟發生了什麼,卻只覺得腳下一空,隨著‘啪嚓’細碎聲響傳來,緊接著便被刺骨的寒涼所包裹席捲!
冰涼刺骨的池水無邊無際的圍攏而來,這一刻心裏卻莫名生寒,一時間也不覺得這池水冷了……
甯浩然雙眼失神,只是愣愣的看著站在岸邊的她眸中彷彿有燦然的怒火升騰般,倒映著他的狼狽。
聽見她語聲夾雜著幾分冰霜般的凌冽道:
“甯浩然,下次不要跟我說胡話了。”
短短几個字,彷彿尖刀捅入了心窩。
他趴在岸邊,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眼前的模糊究竟是池中的冰水還是滾燙的熱淚,他看著她的背影離他遠去,心裏彷彿也有什麼東西在逐漸抽離一般……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喉中哽咽,最後哪怕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也只能發出嘶啞低吼聲道:
“傾月!你想被騙到什麼時候!你明明……”
“甯浩然,我做事,不需要你來教我!”
她眼中似有尚未平復的怒氣,看向水池邊滿身狼狽的甯浩然,似乎滿腦子酒意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驅散了大半。
楚傾月回到宮殿內,卻聽宮殿內已經差不多開始了商議前往冺城調查此事的人選。
而寧君臨正在下首沉聲發言道:
“兒臣願意前往,同時還希望與父皇討要幾個人與我同行!”
他口中的名字,對楚傾月來說有些陌生,甚至是最後一刻聽他說道‘楚傾月’這三個字的時候,似乎也變得越發陌生起來!
與此同時,只見眾人聞言,齊刷刷的將眼光看向剛從殿外回來的楚傾月。
而楚傾月也眨了眨眼睛,似乎一時間還沒能反應過來。
皇帝的眼光也不由得看過來,只是皺了皺眉道:
“若是當真如此女所說,此行必當兇險,你不多要幾個高手貼身保護,反而帶上楚太傅幹什麼?屆時路上楚太傅出了什麼好歹,你可擔待得起?”
楚傾月皺了皺眉,但隨即腦子裏彷彿有什麼事情閃過一般,拒絕的話到了口中,竟一時間沒能說出來。
而寧君臨則是看向她,笑了笑,意味深長道:
“楚太傅今夜遇刺,難免被人說有自導自演之嫌,帶楚太傅一起去,方便兒臣探查此事具體情況,以免楚太傅橫遭無妄之災。”
按說,寧君臨這種完全稱得上是潑髒水的行為,落在楚傾月耳中,卻似乎沒什麼大不了的。
何況,寧君臨這話說的模稜兩可,只是找了一個她‘非去不可’的理由,倒是也沒說這個人就是她本人一手策劃。
但同時,這話似乎也像是斬斷了楚傾月最後拒絕的後路,若是此刻拒絕,難免被說成是做賊心虛。
楚傾月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心裏腹誹寧君臨這個小人真的是但凡有機會可以挖坑,就從來不會忘記她的存在。
而這廂眾人看過來,卻看楚傾月沉聲行禮道:
“微臣願隨臨王殿下前往,還公主一個清白!”
這件事,幾乎是頃刻之間傳遍了整個京城的大街小巷。
不乏有人心裏腹誹此事要說兇險,也說不上兇險。
畢竟臨王殿下已經親自出馬了,任憑冺城那些地頭蛇狗膽包天,難道當真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動手動腳不成?
可是,就算是那些狗官真的敢動刀,臨王殿下帶上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甚至‘腦子曾經有缺陷’的姑娘家去,難道就能對這件事起到實質性的幫助?
說白了,眾人懷疑是楚太傅與臨王殿下交情莫逆,藉着這件事情,正好鞏固鞏固今年上任以來幾乎一無所有的政績。
順著這個想法延伸下來,卻又不乏有人說,是楚傾月與臨王殿下不清不楚,要出行兩個月,只怕是心裏癢得緊。
這要說來,故事的發展方向則顯得過於香豔了些,也是不敢拿到明面上來說的。
但是,不論如何,眼下這一波操作,可以說是直接將楚傾月推上了整個京城的風口浪尖。
要是說實話,楚傾月自己可能也確實沒太看明白寧君臨的意思。
就她對寧君臨的瞭解而言,此事不可能是空穴來風,也不可能是什麼表面功夫。
他做事從來令人捉摸不透,在這件事的背後,必然還有更深層的,或者是她未曾瞭解也未曾想到的事情。
只是此刻,出發的時間定在名日清晨,幾乎是刻不容緩。
楚傾月回到國公府收拾東西,得到了孃親和外祖父的一陣說教……
一邊說她怎麼這麼招惹事情,這種事情鬧得這麼大,說不好冺城若是因為此時對朝廷積怨產生民變,對於她這樣的弱女子來說,可以說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而楚傾月不為所動,雲淡風輕的態度彷彿她只是要應皇家的命令去哪裏遊玩一番。
家裏人見勸阻無果,也確實勸無可勸,便只能講戰局轉向了白柚那邊,告訴他無論如何,要保護好楚傾月的安全。
而此刻,一夜漫長而短暫。
晨光霏微嶄露頭角之際,卻見楚傾月神色略顯疲倦的來到白柚屋裏,推醒了本就沒有完全沉睡的白柚。
見她將手中一個精緻瓷瓶扔給他,語聲催促道:
“這次去不知道要耽誤多久,這裏的藥夠你娘吃半年了,先給她拿過去,然後趕緊隨我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