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種食物之所以叫瞪眼食，是因為匯在一鍋裡，濃湯滾滾，裡面都是雜七雜八的食物。顧客拿著筷子夾，一夾一文錢，運氣好夾到一個雞腿一文錢，運氣不好夾到骨頭，也是一文錢。

    而王寡婦就在那裏觀瞧，計算顧客夾的次數。吃這種飯，顧客得瞪著眼睛瞧，以圖夾出幾樣大葷，王寡婦也得瞪著眼睛瞧，以免漏算了次數，少賺了幾文錢。

    賣的人和買的人都得瞪大眼睛，所以叫瞪眼食。

    這是最下層人的營生和食物，其實大多時候是夾不到什麼雞腿的，能夾幾片人家吃剩下的肥肉片子，就是謝天謝地了。

    就這種程度的生意，還是王寡婦相好的是金銀幫的中層幫眾，纔有資格做。要是換旁人，就是收羅有錢人的剩飯剩菜，也沒那樣的臉面啊！

    那些剩菜剩飯裡，不知混了別人多少口水，而且有時候還有點變質，便宜是便宜，可若不是真的窮困到混不下去，也沒人真正喜歡吃這種瞪眼食。

    比較普通一點的窮人，也就是那種收入中等的採藥人，則坐在紅楓酒館的一樓大廳，與別的人拼桌，點一兩盤小炒，或者拌三絲。這就已經是日子過得不錯的人了，有錢喝點小酒，吃點小菜。

    而酒館的二樓，服務的客人大部分是金銀幫的幫眾。金銀幫的普通幫眾，並不會武功，不過是一些力氣比較大的年輕人，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拼命，博一個前程。

    他們或許有一些搏殺的技巧，但是大部分都不會武功，從陳果之前六世的經歷也可以看出來，這個世界的武功非常稀有難得，普通人想學個一招兩式，不能說是難如登天吧，但也是無比艱難。

    金銀幫爲了地盤和自身的利益，常年與各種勢力進行廝殺，這些普通幫眾都是炮灰和消耗品，每幾年都換一批。

    是真正是拿命換錢。

    不過對比那些普通人，這些幫眾是真正是高收入群體，大塊吃肉，大口喝酒，日子過得不要太瀟灑。真正奢侈的地方他們也消費不起，不過在紅楓酒館的二樓，點肉菜，喝上好的竹葉青，他們還是消費得起的。

    這些普通幫眾，有肉吃，有酒喝，有女人耍，雖然知道明天隨時可能在一場拼殺之中死去，但是對於真正底層的生活，他們自己覺得這一切都值得。

    那些會來事的，說不定還能討好幫會的長老，學個一招半式，從此一躍成為幫會中層。是的，稍微會點武功的幫眾，都很容易立下功勞，然後進步為幫派的中層。

    畢竟陳果只會四招，就能打幾十個普通人不在話下，如果真會完整的一套，哪怕是江湖上最普通的武功，以一敵百也不在話下。有這樣強大的武力，立功是很輕鬆的，也很快就能成為幫派的主力。

    一間小小的酒館，是大荒鎮最廉價的酒館，就已經是層次分明，展現出人和人之間的際遇的不同。

    那些更高檔的地方，對於紅楓酒館的客人來說，也是想都不敢想的高階。鮮衣怒馬的俠客，揮金如土的少爺，不是紅楓酒館客人這一層次的人，可以接觸到的。

    之前的陳yun雖然窮困，但也是一個愛乾淨的人，不可能跑到外面去吃瞪眼食。就算是下館子，也是在紅楓酒館的一樓，來點小酒小菜。

    不過此等享受，之前的陳yun，一個月都未必能來上一回。之前的陳yun，還要攢錢娶媳婦呢，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娶媳婦有什麼意義。

    陳果和陳yun不同，他的人生目標可不是所謂的成家立業，他沒有皇位要傳，而且他追求的是永恆不朽的生命，逍遙無拘無束的大自在，若能獲得這些，還要子孫後代幹什麼？

    陳果自然不會委屈自己，在深山裏當了一個月的野人，伙食雖然也不錯，但是沒有什麼佐料和油鹽，吃起來只是營養夠了而已。

    因此這次出來的時候，陳果直接把之前陳yun的老婆本都拿了出來，他要吃的好些——練武之人，如果天天蘿蔔白菜，肯定把自己身體練壞了。陳果的身體雖然具有不朽的性質，但是如果那樣搞，練武也沒啥進步的。

    物質是守恆的，能量也不是憑空產生的，要獲得力量，就是要進行投入，這是萬劫不滅的真理。

    “這不是阿雲嗎？你可是一個月沒露面了！”

    陳果剛揹着藥筐，來到紅楓酒館門口，就被採藥人群體發現了。一個叫羅大偉老採藥人馬上嚷嚷起來。

    採藥人都是同職業，同樣受金銀幫盤剝，雖然談不上多麼團結，但也都是一個圈子，彼此算是臉熟。

    陳yun消失的這一個月，倒沒幾個人想起陳yun，不過一個沒人關心的孤兒，哪怕死在深山老林裡，都沒人議論。倒是王振坤的失蹤，引發了小小的轟動，頭一個星期，不僅採藥人熱烈的討論，金銀幫也有人打聽王振坤的下落。

    一週過去之後，王振坤的熱度也徹底消散，再一個月過去，大家連王振坤也忘了。終究只是一個小人物罷了。

    “羅叔啊，我貪心想多采些藥，結果走的偏遠，迷了路，足足饒了一個月啊！”

    陳果馬上把自己早已經編好的理由說了出去。

    “那你小子活著，還真是福大命大，嘿嘿……”採藥人經常迷路失蹤，有的人能回來，有的人一去不回，羅大偉也不疑有他，笑道，“你這藥筐壓的挺結實，看來這個月收穫不小。”

    陳果訕訕道:“混口飯吃而已，賣下來，再給管事交一筆錢，就沒幾個錢了。”

    “那倒也是，對了，你見過王振坤嗎？”羅大偉道，“他也失蹤了，和你差不多時間失蹤，一個月不見了，也不知道死了沒有。”

    羅大偉倒不是懷疑陳果殺害了王振坤，在他眼裏，之前的陳yun就是個老實巴交的孩子，別說沒那心了，就是有那心也沒那膽啊，就是有那膽也沒那能力啊！只不過是陳果突然出現，讓他想起同時失蹤的王振坤，順嘴便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