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圖紙塞回妻子手中，“這事最好今天能確定，再往後拖工程進度就要趕不上。”

    “明白。”白瑤目光神色略微凝重，真是最近幾日事情進展順利，忘了早前耽擱的時間，如今怕是要擔起百萬加急的心思。

    “林業局那邊肯定是能借來機器，只是時間上可能會有所衝突，所以你去溝通的時候注意交涉方式。”

    賀希霖的話是對妻子說的，目光卻是在瞧勾著身子的工人們，攥緊的工具強有力的敲擊在牆壁各處，就這樣來回敲鑿數十下，才能聽到石碎聲。

    “好。”白瑤草草收起圖紙，“我現在就去跟林業局的人見個麵，談談具體細節。”

    話音聲落，堆積的物料轟然倒塌，驚起滿地的灰塵，賀大總裁朝著動靜方向看去，瞳孔瞬間皺縮。

    他想也沒想的跑到事發處，看著滿地的狼藉，推開圍繞一起的眾人，“怎麼回事兒？有沒有受傷？”

    沉著的口吻帶著不易察覺的擔憂，他走到人群中央，跌倒的工人似乎還處在擔驚之中，甚至為劫後餘生感到陣陣慶幸。

    “賀總，我沒事，應該是物料擺放的鬆散，所以才掉了下來。”

    工人在工友的攙扶下起身，拍掉衣服上的灰。

    賀大總裁併沒有因為工人未受傷就感到僥倖，物料都是重量鋼件，一旦砸下來，都是頭破血流的結局。

    “鋼件物料必須在周圍加固定裝置，誰負責這件事的？現在立馬安排人手動工。”他的語氣沾染幾分冷冽，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小張循著聲音插進來，不停的抱歉，“賀總，這事是我負責，我現在立刻處理。”

    “搭建固定裝置的時候，儘量不要讓太多人靠近，避免碰到哪裏，再有鋼件發生掉落的情況。”賀希霖仔細叮囑，唯恐在發生剛纔那樣的事。

    “是。”小張微微頷首，下一秒就喊人處理現場。

    賀希霖適時哄散了人群，從扎堆的人群走出來，瞧見還在幫著檢查的白瑤，微微嘆氣，“瑤瑤，你趕緊去處理機器借用的事，這邊的事我來解決。”

    “你一個人忙活的來嗎？”白瑤知道這傢伙死性子，剛剛物料掉落他肯定要不放心的監督。

    “可以。”男人推著妻子離開，“機器借用的事也很著急，不能耗時間。”

    “知道了。”小女人無奈搖頭，不敢在現場多待片刻。

    賀大總裁在人走後，全程都盯梢著加工現場，唯恐有地方出了紕漏，等到鞏固裝置徹底完工，他才稍稍斂了心神。

    高強度的精神集中，一旦鬆懈下來，整個人就跟脫力了一般，半人隨便找了空地坐下，雙手懶散的耷拉著，感覺喉嚨像是冒煙一般。

    “賀總，喝點水吧。”小張把腦袋大的水瓶遞給他，然後用手背蹭了蹭鼻尖。

    賀希霖瞧著一個下午都沒出聲的人，伸手拍了拍一旁的空地，“坐下吧，忙活了一下午，也累壞了。”

    “賀總，我……”

    “我知道你想跟我說什麼，現場的事誰都說不準，有時再小心謹慎都會有意外發生，所以下次別再犯這麼低階的錯誤。”

    老闆的語氣很平淡，並沒有太多的責備意思，他清楚現在的混亂是之前工程堆壓的結果，每個人都忙的焦頭爛額，不可能完全顧及到所有細節。

    小張聽到後，腦袋微微垂下了些，語氣聲有些悶，“我記住了。”

    “光記住可不行，還要記得去做，只有理論跟實操結合起來，這事纔算穩妥。”賀希霖抬起目光，落再對方帶著沮喪的臉上。

    小張沉默的抿住下唇，在他的邊上坐下來，似乎再想用什麼話來回複比較好，可是問題的根本原因就是自己沒有考慮周到。

    “身為員工，你沒必要爲了一件事就懊惱，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剛接觸這些工作的時候，出的錯不比你少。”賀希霖用著輕鬆的口吻談論以前的窘事，會想到自己被罵的那些時日，其實也算是歷練了。

    小張楞然的眨眼，不太相信對方會有被罵的時候，“賀總，你以前也出過錯？”

    “當然。”賀希霖對上那雙好奇的眼睛，眼底的笑意加深幾分，“我也不是一工作就什麼都會，都是個漫長的學習過程，時間久了，該懂的也自然會懂。”

    嬰孩爬行到走路還需要時間，更別說工作知識，都是一步步靠人的大腦去記憶，再去模擬實現。

    “賀總，你這話該不是爲了安慰我吧？”小張不好意思的抓脖子，從他跟著賀總共事以後，就發現這人好像就是無所不能。

    賀希霖瞧著他眼底的情緒，真是想什麼都表露的一覽無餘，“如果你認為我的話能讓你想明白，那就當作是安慰吧，不過剛剛給你說的話可都是事實，初出茅廬的的時候我也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

    “啊？”小張詫異的張大嘴巴，很難把毛頭小子的形象帶入到面前的人當中，感覺就像是兩個毫不相干的極端。

    “這麼驚訝做什麼。”賀大總裁好笑的揚起唇角，想到自己以前的樣子竟也有些陌生，可能這就是成長的變化。

    小張就著老闆的旁邊蹲下來，手中捏著不知道從哪裏拔來的草，漫無目的的把玩著，“總覺得賀總一直給人很沉穩的感覺，心想著從前的你肯定也比同齡人要成熟好多，可聽到你把自己說成毛頭小子，好像之前腦海裏的固定的形象都是錯誤的。”

    “看來是我平常太正經了，賀太太就經常說我像個老古板。”賀大總裁轉過頭，想著妻子每次的吐槽都是情有可原。

    “老古板？”

    小張沒想到私下的老闆夫人會這樣評價自家老闆，不過在他的心目中，對方可能更像是嚴厲的導師，對待什麼事都是一絲不苟。

    “賀總，那你家人覺得你是什麼樣的？”他不禁有些好奇，賀總是不是也會用著嚴肅的口吻跟家人說話？

    賀希霖聽著突如其來的問題，總感覺似曾相似，好像當初誰也問過他這個問題一般，只是腦中一時沒有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