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匆忙來到。

    兩人癱倒，白房間裡紅色點點，女人的恐怖表情。見慣了已經冷漠，醫生們有條不絮處理著。

    手術室燈再次亮起。

    過了很久，顧故在病房醒來，明亮桃花眼蒙了灰。想到楊絕情況，他匆忙起身，頭一陣暈眩，跌倒在地。

    “先生，小心點。”護士正好進來，過來扶顧故。

    顧故扶著頭，呼不過氣來，緊張問道：“楊絕怎樣了？”

    聽到楊絕兩字，護士表情變了些，緩聲回答，“先生跟我來吧。”

    說完，護士攙扶著顧故走出去，一直走到盡頭，推開門進去。裡面一堆醫生，楊絕戴著呼吸器癱床上。青白蒼灰，面頰消瘦，彷彿已經逝去。

    “楊先生小腦裡有腫瘤，是晚期。”醫生注視顧故，目光悲憫在替他悲傷，“最多活三個月，請節哀。”

    他不相信！顧故衝上去拽住醫生，目眥欲裂吼，“之前不是說沒事！不是渡過危險期了！現在怎麼回事！”

    一聲接一聲的質問，把醫生打擊到，背脊彎了下去。另一位醫生怕顧故做出什麼事，上來扯開他倆，“先生冷靜一點。”

    “你要我怎麼冷靜。”顧故硬生生壓住怒氣，聲音冰冷。

    醫生直視顧故，沒有一點表情，平靜說出事實，“楊先生的腫瘤很小，要不是這次楊先生心情波動太過，又有外界影響，以現在的技術跟不發現不了。”

    說完醫生們便出去了，糾葛總有，這些事他們也經歷多了。人之常情，不需要再多說什麼。

    顧故一人站在那，挺直背脊被壓彎，重石一點點下壓。不知站了多久，顧故重新抬頭，面如死灰。已經沒了光。

    他走去楊絕那，坐下後一直盯著楊絕，眼睛都不捨得眨。就像沒心的石頭，美杜莎看過的人，沙塵無魂。

    再一次是這樣，顧故心情沉重，所有的一切撞下來。他都來不及反應，只能被迫接受。可他不想這樣，一點主動權都沒有。

    彷彿命運就被死死捏住，螻蟻般，動搖不了。

    坐了幾天幾夜，醫生護士來來往往，他衝耳不聞。直到這日，咳嗽聲響起，顧故長睫動了。

    楊絕睜開眼睛，視線裡出現的就是顧故，對上眼神。悲痛感染了他。

    “阿故……”楊絕蹙眉，屈指一點點往上移，想要撫摸顧故。給予他安慰。

    終於醒了，顧故沉沉撥出口氣，貼心低頭，帶著那手撫摸。輕輕蹭了會，顧故裝做無事笑道：“你還真是……幾巴掌就被暈了。”

    楊絕拔掉呼吸器，艱難把臉貼過去，在顧故耳邊道：“阿故笑得不好看，別笑了。”

    “你餓了嗎？”顧故不知道說什麼，但也收回笑，“我現在去幫你買吃的。”說完，顧故小心推開楊絕，立身就想出去。

    楊絕趕緊制止，用盡全力喚著，“別走，你別走。”

    生生頓住，顧故微抬頭，把眼淚憋回去。又笑著轉回來，走去櫃前幫楊絕倒水，“那我叫護士幫你拿飯過來。”

    靜靜看著他，楊絕打算自己問，“阿故，醫生怎樣說的？”

    “好好靜養就行，沒什麼。”顧故保持微笑，眼神一動不動，“我餵你喝水。”

    楊絕靠在床頭，抖著手自己接過喝下，又遞給顧故。兩人無聲這樣，好似較勁。目看窗外，天灰濛濛，有絲絲小雨飄進來。

    “我去關窗。”顧故走去窗邊，不顧臉上冷雨，關著窗。

    楊絕盯視他，冷靜無波問，“我知道我吐血了，是癌症嗎？”

    身形一頓，用力一推，窗完全關上。顧故嘴角弧度卡住，“是，三個月。”

    到現在顧故又不想隱瞞了，身體是楊絕自己的，他遲早也會知道。反正楊絕冷靜得很，會好好的。

    已經完全錯亂，顧故像個傀儡，沒有了心的傀儡。

    楊絕展開笑容，毫無陰霾，“阿故可以過來嗎？”

    隨便怎樣，顧故聽話走過去，對上楊絕時，眸中沉痛快忍不住了。一點點散出。

    伸出手，楊絕想抱顧故。

    見他很艱難，顧故彎腰靠了過去，貼住楊絕前額，眼神卻不敢對上。

    “也許是前生作孽太多，老天看不下去要收我了。”楊絕摩挲顧故臉頰，極具溫柔，帶著自嘲。

    聽到這句，顧故轉眸看向楊絕，聲音乾澀，“你做了什麼？”對齊祁做了什麼？對那個女人做了什麼？

    [滴！顧故好感度下降1，現在為86！]

    警鈴響起，楊絕沒有迴避，只是看進顧故眼底，“沒做什麼。只是以前喜歡當小白臉，交了無數個女人，又甩了無數個女人。對父母也不好，對朋友也不好，自私自利。”

    說時楊絕沒有一點羞愧，都是原主幹的關他什麼事，雖然現在他是在罵他自己。

    感到奇妙，他所認識的楊絕居然是這樣。顧故笑出聲，淚也一同出來，“之前那個打你的女人也是吧。”

    “嗯……”楊絕垂眸，現在坦白一切纔好，“不過我已經改過自新了，在很早之前，在遇見你那刻，我就變了。”

    想搞明一切，顧故蹲下身，定定看著楊絕，“那齊祁和你怎麼回事？你拿了他什麼東西？”只要楊絕不騙他，願意告訴他，他還會相信楊絕。不過要是等他自己查時，不一樣，那還是死去好點。反正楊絕也要死，正好一起死。

    楊絕看出顧故的波動，已經站在懸崖風口，便開始柔著聲安撫：“之前他看上我了，我不願意。他強迫我，所以我拍了他的不雅東西。當做保命東西，所以他纔會綁明青來威脅我。”

    對於不小心上了齊祁，楊絕不會說，這真不能說。

    那是能解釋得通了，可這跟渣男有什麼關係，顧故目光沉靜，“齊祁說你是渣男，那個女人也說你是渣男，是巧合嗎？你剛剛那樣是渣男嗎？”

    顧故想要完全的解釋，真誠的解釋，這樣心痛便能好些。少一些痛總比沒有好。

    已經卑微到這地步，顧故想起從前，真的只是從前了。現在這樣，以前的他肯定會狠狠唾棄。

    顧故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