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似是故人
楚老太君一把抓住楚霜華的袖子。
“咱們得把你妹妹認回來,國公府的血脈千萬不能流落在外。”
她急忙吩咐丫鬟:“去收拾些禮物,咱們立刻上謝家拜訪。”
楚依依以一介農女之身嫁進謝家,又沒有孃家撐腰,一定過得不如意。
楚老太君眼珠子轉了兩圈。
雖然楚依依長在外面,沒有學過半點規矩,可她旺夫啊!
她能把區區一個白身旺成二品將軍,那也一定能把安國公府給盤活。
楚霜華若有所思:“依依性子堅韌,不為財帛所動,祖母貿然上去認親,我怕她不會接受。”
楚老太君衝他笑笑。
“那是你的方法不對。”
這世間的女子有哪個不希望自己孃家強盛,能讓她在夫家站穩腳跟。
楚老太君就不信了,沒了他們,楚依依僅憑一介農女之身就能在謝家站穩腳跟。
謝家那群人,她再清楚不過。
一個個都是拿下巴看人的主。
楚老太君叫人收拾了一堆禮物,打算次日送去謝家。
然而她沒想到,第二日她就撲了個空。
“小謝夫人進宮去了?召見她的是張惠妃?”
楚依依戰戰兢兢的跪在張惠妃面前。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那句話招惹了張惠妃。
一旁的太監遞來豔羨的眼神。
“小謝夫人運氣真好,別的夫人想跟娘娘多說幾句話都沒資格呢。”
楚依依尷尬地笑笑,卻不敢反駁。
她望著太監的頭頂,沒有做聲。
這名太監今日像是有大造化的,竟然生出了幸運值98,黴運值3的氣運來。
楚依依心想,她從前也只在林錦兒身上看見過這麼好的運道。
張惠妃今日氣運平平,略有幾分走運,但總的來說並不起眼。
“今日春光真好,小謝夫人同我一起去御花園走走吧。我那有一盆牡丹開得極好。”
太監給楚依依引著路。
“小謝夫人請往這走。”
春寒料峭,離牡丹的開放時間還有一個多月。
楚依依不明白,張惠妃編出這個理由是要幹什麼。
可沒想到那太監引著她七拐八拐的走進一個暖棚裡。
四面燒著炭盆,暖棚最中心處,兩朵牡丹開得極好。
楚依依一眼掃去,竟然是青龍臥墨池。
張惠妃揪住牡丹:“小謝夫人覺得這花如何?”
“娘娘養的花,自然是極好。民女不通文墨,說不出什麼高雅的話來。”
張惠妃朝她笑笑,濃豔的眉眼之中陡然生出凌厲。
“你再仔細看看。”
楚依依仔細瞧了幾眼:“是花開並蒂。”
她恭維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張惠妃嚇住。
她猛地一把揪住牡丹,將兩朵並蒂花扯落,扔在地上。
“花不可並蒂,如同人不可有二心。小謝夫人,本宮聽見了一些傳言,說你與三皇子有些過往?”
張惠妃本是對映,卻看見楚依依眨巴了兩下眼睛,擠出幾滴眼淚。
“這事說來曲折.......”
聽了許久,張惠妃長嘆一口氣。
“沒想到這裏麵還有這般曲折的故事。也就是說,你還沒認回安國公府去?”
楚依依手腕上兩個羊脂玉鐲子叮噹作響。
“臣婦愚鈍,只知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這個道理。安國公府於我來說不過是一群陌生人,臣服也不必上趕著給他們添堵。”
張惠妃掩著唇笑。
楚霜華是太子的人。
謝雲寧又是三皇子一脈。
這事忽然就有意思起來了。
楚依依話鋒一轉:“娘娘今日氣色極好,看來昨日的危機已經解除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
“臣婦會一點粗淺的望氣之術,能透過面相,看出這人今時今刻的氣運。”
楚依依抬眼看向身邊那個太監。
“比方說這位小公公,今日會有大造化。”
那個被點名的小太監嚇了一跳,幾乎當場跪地求饒。
“小謝夫人可別拿奴才說笑,奴才擔待不起!”
張惠妃一揮手:“多少人想求大運都求不著。梅香,跟著小金子出去轉一圈,看看他身上能有什麼大運。”
小金子戰戰兢兢的挪動著步子。
他只顧著低頭看自己的腳底,全然沒發現,前面有個牛鼻子老道正朝他走來。
“你,過來搭把手!”
小金子傻眼了:“陳道長有什麼吩咐?”
這牛鼻子老道最近是皇帝身邊的紅人。
小金子不敢往上湊,生怕惹了人,自己小命不保。
幾個道童嘻嘻哈哈。
“小公公今日造化極好,我們這邊煉丹缺人手,你去叫幾個人過來幫忙燒火。”
小金子將信將疑,真叫去了幾個太監。
然而人竟然叫多了,他又不好走開,只能在一邊乾站着。
兩個小道童一邊碾藥,一邊嘻嘻哈哈的說著閒話。
白鉛、赤石脂、太陰血等物事烏七八糟一堆混在在一起,散發著一股黏糊糊的甜腥味。
小金子從未見過這等陣仗,登時嚇了一跳。
“小道長,這紅中發黑且有腥味的東西是什麼?”
那小道童不以為然:“太陰血,從未婚女子身上取的。”
“幾位小道長,這些可都是給皇上吃的!”
小金子瞪圓了眼睛,給皇帝吃人血,不要命了?
那幾個小道童鬨笑起來。
“要不是皇上還吃不著呢!”
忽然,遠處轟隆一聲響。
幾個道童笑著跳起來:“成了成了!這一爐子成了!”
陳道人心滿意足的揭開丹爐蓋子,遞給皇帝身邊的貼身大太監。
“煩請王公公跑一趟。”
小金子盯著那太監,急匆匆的往張惠妃身邊跑。
他湊在張惠妃耳邊悄聲說了幾句。
張惠妃頓時面色大變。
“這幫牛鼻子真是反了天了,什麼髒東西都敢往皇帝嘴巴里麵送!”
她大發雷霆,將花架上的花全都推倒在地上。
乒乒乓乓的聲音令人牙酸。
楚依依看著那些嬌養出來的牡丹,忍不住一陣心疼。
張惠妃風風火火的離去,連一句話也沒留下。
楚依依坐了一會,心裏發虛,她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連忙從旁邊的宮女身上抽了點幸運值備用。
然而楚依依還是渾身發涼,她總感覺有人在拿視線盯著她。
遠處的樹叢裡,藏著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
他的臉色是不正常的紅,眉毛鬍子已經花白,面板耷拉著,整張臉皺的像是老橘皮。
他死死地盯著楚依依手腕上的鐲子,口中吐出一個名字。
“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