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群吃白飯的！平日裏一個比一個能吹，到現在又都給我歇氣，滾！”

    我剛到水河邊，就聽見村長怒聲指著眼前幾個穿道服的先生怒罵。

    “村長，這橋要不就別走了，走過去三個人掉下去三個，三個都說橋在晃悠，還有人說看見了河裏有怪物，太危險了，”

    其中一人猶豫了片刻說道。

    “胡扯，新建的大橋就不用了？村裏那麼多錢白花了？人家建築隊說了，一百年都不會壞，肯定是有髒東西作祟，沒看見這河都沒有鴨子敢下去？”

    村長質問，說著給身邊人一個眼神，那人丟出一隻鴨子，誰知道鴨子下水以後居然立馬就撲騰著上岸，像是河裏有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

    見到這一幕，大家都沉默了。

    “河裏有個傢伙，我感覺到了，道行不淺。”

    白鳶的聲音讓我回過神來：“你有辦法對付它麼？”

    “不清楚，它應該不是我對手，但是我現在受傷了，你別下水就好，岸上它也拿我沒辦法。”

    聽了這句話，我沉思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我是來解決問題的，這也算是我出馬以後的第一單，一鼓作氣不能放棄：“村長，這個事情我能處理。”

    “黑娃？”

    村長看了我一眼，隨後臉一沉：“回去，我沒空跟你玩，也這麼大了，說話沒個準兒。”

    顯然，他不信我。

    “我下水你能保我一命麼？”

    我見狀也不跟村長解釋，在心中問了白鳶一句。

    “應該可以，只要它不是拼命要殺你，我都能攔住。”

    得到了答覆，我也不廢話，直接在眾人面前跳河。

    我聽見了岸上人的驚呼，水冰冰涼涼的很舒服，我努力的睜開眼卻什麼也看不見，恍惚間我只感覺渾身上下汗毛倒豎，像是河裏有什麼東西在盯著我，這感覺十分強烈。

    “是不是看不見？我幫你。”

    白鳶的聲音伴隨著一股柔和的力量，我感覺自己的眼皮被揉搓了一番，隨後眼前多了一些紅色的顏料，我想起了那一年爺爺在我眼皮上寫寫畫畫的事情。

    現在的我當然猜得到，那是爺爺爲了封住我眼睛而特意的。

    現在，是開眼了麼？

    帶著這個想法，我再看向河裏。

    這次果然清晰無比，我看見了河底有一條長長的東西遊著，看起來翩若驚鴻若影若現，猛然間它回頭看了我一眼，我才確定了這是個什麼東西。

    這是一條巨大的黃鱔！

    起碼十幾米長。

    感受到了它目光的不耐，我立馬上岸。

    “黑娃，你沒事吧，你好好的跳下去幹啥勒。”

    村長緊張道，這要是死了人那事情可就大發了。

    “村長，我來不及跟你解釋太多，但是你聽我說，我能處理這個事情，河裏有河神，你現在讓人出準備一個桌子，一些祭祀用的東西.....”

    聽我說完，村長臉上滿是猶豫，最後他看了一眼在之前的幾個先生，見他們個個沉默不言，臉一黑點了點頭。

    試試吧。

    “所謂河神，絕大多數都是修煉到了一定道行的妖怪自封的，有的妖怪心性善良真的願意維護一方安寧，但也有的妖怪單純只是爲了騙取人們的香火和貢品，有的甚至會要活人祭祀，不僅被人們膜拜還有助於修行，端是惡毒無比。”

    “但也正因此，如果河神貪婪邪惡，人也可以在祭品上下套。”

    “黃鱔愛吃小魚小蝦，讓村民們找點這些東西，我動點手腳做後手，河裏這傢伙看起來殺心很重。”

    “不過你要是能拍馬屁到位，讓它願意守一方安寧，你們村在它的庇護下以後會發展得很不粗。”

    白鳶的話不斷在我耳邊響起，我又讓村長去找些魚蝦過來。

    大概一個多小時的樣子，萬事俱備。

    我按照白鳶的指示起壇。

    “河神在上，草民代張家村九十七戶人為您敬上香火，望上仙日後和平共處，村內必修祠堂，建廟宇，香火不息供奉長存！”

    起壇以後，我點香完畢，手持三柱香跪地叩首。

    這是與妖怪溝通的基本禮貌，尤其是對方已經佔河為主，我最希望的還是它願意留在這裏守村民安寧。

    周圍的村長等人和幾個道士紛紛側目，這黑娃他們看著長大的，怎麼會懂這些，看起來還像模像樣的。

    叩首一盞茶的功夫，我起身看了看手中的香，臉色有些難看。

    兩短一長。

    “人最怕三長兩短，香最忌兩短一長，它不願意吃你的香火，這事情恐怕難善了了。”

    白鳶有些不悅。

    “那怎麼辦？”

    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村長等人都一臉熱切的看著我，眼裏的期盼毫不掩飾，這難道走了？

    不等我糾結完，我忽然聽到白鳶驚叫了一聲小心，隨後我感覺我被一股力量又拉進了水裏。

    天旋地轉中，我只感覺自己入水下沉，越來越深，身上被水壓擠得很不舒服。

    “你敢！”

    是白鳶的聲音。

    隨後我感覺耳邊出現一聲巨響，帶著身邊的水流也更加激烈了，打起來了麼？

    想著，我昏昏沉沉的失去了意識。

    “相公。”

    聽到這聲呼喚，我睜開了眼，看見的卻不是白鳶，而是一個陌生女子。

    她生的很柔媚，兩隻大大的丹鳳眼像是能勾人魂魄，一顰一笑都帶著渾然天成的挑逗誘惑氣息。

    我愣了愣，隨後發現她身後是流動的魚。

    猛然起身我匆忙後退與眼前的女人保持距離，看向周圍，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是個石頭搭成的古屋，外面魚蝦在水裏遊動，可是這裏麵一滴水都沒有。

    “相公這麼嫌棄我啊？”

    眼前的女人似是有些幽怨，楚楚可憐的樣子卻讓我不敢有半分憐憫。

    這河底下除了自己，還能這樣站著說話的不是那條黃鱔精是什麼？

    “白鳶！”

    我心中焦急的呼喊著，要死要死，怎麼跟這個妖怪面對面了？

    沒有回覆，我心沉了下去。

    “找誰啊？找你的那個小妖精嘛？她現在可憐呢，本來就身受重傷，還跟我打，快要死了。”

    女人捂嘴輕笑。

    “你！”

    我立馬低頭看了看胸前，白鳶果然已經閉上了眼睛，看起來有氣無力的樣子。

    這一刻我慌了，抱著她想呼喚又怕驚到她。

    女人看著我這一幕，臉色有些不開心：“要死了，你還留在身上幹什麼？”

    “要殺要刮隨便。”

    我頭也沒回的說著，此時我心中只有白鳶。

    “你又救不了她，我能救，你求我啊。”

    興許是見我有骨氣，女人故意笑道。

    “我求你，救救她。”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我壓根兒沒有半分猶豫，直接就開口求她了。

    只要能救活白鳶，什麼都可以，我現在完全不考慮後果。

    她愣了愣像是沒想到我居然這麼容易就開口：“你就不問救她要付出什麼？一會兒我要你跟我簽訂契約.....”

    “都可以，什麼都可以，先救她！”

    我焦急的打斷了她說話，女人臉色有些僵硬，但還是冷著個臉來到我面前伸手按在白鳶身上。

    我看見一團光芒出現在她手上，滋養著白鳶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