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與白鳶在爺爺的佈置下，在自家的院子裡面拜堂成親。

    爺爺也像是放下了成見，大半夜的還琢磨著第二天怎麼幫我完成出馬仙的儀式。

    看著房間裡爺爺佈置的“喜”字和紅蠟燭，我看向懷中的白蛇。

    它把腦袋深深的埋在我懷裏，像是有些不敢看我，眼睛很人性化的露出了羞澀。

    第二天一早，我和爺爺便出門去採購一些出馬仙會用到的東西。

    白鳶不願意在家裏等我，我只好讓她鑽進我衣服裡面，隨時跟著我走。

    懷裏有一條蛇是什麼感覺？

    大概就是涼快，她身上的涼意就像是一股寒氣散開在我身上，六伏天的正午陽光下，我居然絲毫不覺得熱。

    看著周圍人個個滿頭大汗熱的不行，我卻悠哉遊哉。

    置辦好了東西以後，我和爺爺一起回去，半道上他一直在跟我講一些出馬仙的規矩和禁忌，我一邊聽一邊點頭，直到最後他忽然嘆氣說這一行的事情太多了，一時間也說不完，以後你遇見了就知道了。

    “相公，有東西跟著咱們的。”

    恰在此時，我腦海中傳來一句溫軟的聲音。

    這自然是白鳶跟我說的，昨夜我就知道，白鳶可以與我心靈通話，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是這也好，要不然我跟蛇怎麼交流？

    想著，我回頭看了看，有東西跟著我？

    身後空無一人，這山路上除了我和爺爺便只剩下遍地雜草和輕撫過的微風。

    “黑娃，你看啥？”

    此時爺爺一臉疑惑地看著我，見我回頭看來路，他也瞅了瞅，但終究是沒看出什麼：“還不抓緊回去，一會兒誤了當出馬的好時辰。”

    “沒啥。”

    我帶著心中的疑惑轉身繼續走

    有東西跟著我。

    東西？

    也許不是人？

    “不是人，一會兒回去你聽我的，我幫你擒了它！”

    白鳶的話讓我心中有了底氣，我相信她：“好！”

    回到了家，爺爺急匆匆的去開壇做法，隨後又從不知道哪裏翻出來一本古書，上面的字我都不認得，爺爺說是古文小篆，當年他給黃大仙做出馬的時候被迫學過。

    興許是按照書裡的內容，爺爺讓我跪下，隨後跟他一起完成了一系列的出馬仙儀式，到了最後一步，我閉上雙眼對著祭壇上面的靈牌三叩九拜。

    伴隨著爺爺的唸咒聲停止，點上香從這一刻起，我便開始供奉白鳶。

    這一瞬間我感覺到自己和白鳶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絡。

    我能感覺到她的心情如何，也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眼睛看見的東西彷彿都跟以前不一樣，更加清晰明瞭，我甚至感覺只要我願意，我能看出埋藏在事實真相下的緣由。

    也就是這一瞬間，我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被窺視感。

    有東西在盯著我！

    我驚歎，這就是出馬仙弟子嗎？

    我還沒想明白，白鳶的聲音就又傳來了：“它在你們院子裡的水缸後面，先關門。”

    點了點頭，我對爺爺說我要先出去一下。

    “你出去幹啥？”

    爺爺皺著眉頭有些不悅，在他看來，還有一些繁瑣的步驟沒走完呢。

    我沒說話，只是默默的走到了門口，隨後猛然關門：“爺爺，把裏屋門關了，咱院子裡有髒東西！”

    “什麼？”

    爺爺先是一驚，隨後發現水缸後面一道黃色的身影閃了出來，衝向裏屋。

    屋子裏是有窗戶的，只要進去了閃轉騰挪間就可以上桌跳窗，離開這個屋子，天下之大誰能抓的住它？

    好在爺爺反應也不慢，眼疾手快終是在它之前關上了門。

    眼見無門，這傢伙縮到了院子裡的一處角落，齜牙咧嘴渾身毛髮豎起盯著兩人。

    “黃.....”

    爺爺伸手指著它，聲音和身子都顫抖著，眼裏露出了驚慌和不安。

    “沒事的。”

    我安慰爺爺，心知這是一隻黃鼠狼，爺爺興許是想起了當年的一些事情：“我來處理吧。”

    爺爺沒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那隻黃鼠狼。

    “你們想幹嘛？”

    此時，黃鼠狼居然口出人言：“張書恆，你別以為你躲到這裏我們就找不到你了，背叛者的下場如何你應該知道！”

    它此時立著身子，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我爺爺，說的話更是讓我爺爺臉色難看無比。

    “你再說一遍？”

    我擋在爺爺面前，迎著它的視線走上去冷聲道。

    “你們在找死！”

    黃鼠狼叉腰冷笑，等我又近了幾步它忽然後退到牆角面帶懼色：“你是誰？”

    “是誰？是你老大！”

    我沒有停止腳步，依然在向前，因為這是白鳶說了的：“相公，你走近點，我助你收了他。”

    爺爺在這裏躲著的事情不能傳出去，否則黃大仙們找上門來還得了？

    如果實在不能收服......那就想辦法弄死吧。

    我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眼前的黃鼠狼像是感覺到了危險，衝到大門口，奈何門已經關上，它盯著上面簡陋的秦瓊畫像有些無可奈何。

    我又來到了它身後，冷漠的開口：“給我留下跑堂，否則死。”

    這聲音是白鳶的，眼前的黃鼠狼一聽，臉都綠了。

    顯然白鳶比它厲害多了，眼見情況不對，黃鼠狼先是放了幾句狠話，但是很快就被白鳶收拾。

    無形的力量把它提到半空中，似是感覺到了生死危險，黃鼠狼最後還是妥協了。

    就這樣，白鳶押著它跟我完成了契約儀式，辦了個以我為主的出馬仙堂口，這黃鼠狼的名字叫五郎，被記在堂口的冊子上，成了給我跑堂找生意的。

    “出去找活兒。”

    我聽了白鳶的話，對身邊的五郎指示道。

    五郎雖然不樂意，但是卻礙於白鳶和出馬仙的規矩，也不得不出去。

    “娘子，你真厲害！”

    黃鼠狼走後，我忍不住誇讚道。

    “一個黃家的小孩子罷了，我一開始不讓它滾就是想讓它給咱們跑堂，黃家的人都很機靈，有他幫你就不用我跑了。”

    白鳶的聲音有些懶散，她靠在我懷裏，有些親暱的用頭蹭了蹭我的胸膛，像是在睡覺一樣。

    我這會兒回頭再看我爺爺，發現他臉色複雜的坐在院子裡的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抽起了旱菸，見我望來，頓時嘆了一口氣：“還是找來了，也許你是對的，要不是她，咱們現在已經逃命了，八成還逃不掉，這是命啊！”

    “車到山前必有路嘛。”

    我倒是無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實在不行不就是一死麼？

    這些年我沒死已經很賺了。

    爺爺沒說話，只說自己累了回房睡覺去了。

    而我則是收拾著院子裡的東西，弄完了以後日常割豬草餵豬，餵雞，隨後扛著鋤頭就打算出去刨地。

    “別去了，它回來了。”

    白鳶阻止了我，幾分鐘後我看著匆匆回來的五郎聽它說完後皺著眉頭：“你是說，三岔河那邊的橋不對勁，在請先生？”

    “是的是的，我看見了，老多人了，那邊的村長急得不行，出價三千塊呢！”

    五郎老老實實道。

    他現在被迫成了我堂口的大仙，幫我也是幫它積德，而且由於契約特殊，如果我的堂口倒了，它會受到很嚴重的反噬，甚至會死。

    真是不想盡心盡力都不行。

    “走，我們去看看！”

    我放下鋤頭，回去換了一身看起來還算沉穩的衣服走出大門，懷中帶蛇，身後跟黃鼠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