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你不是妖怪
容川不敢多看,結結巴巴的低下了頭。
可惜,也幸好,他這醜陋的樣子,將臉脖子耳根的霞紅給遮的嚴絲合縫,叫人看不出來一丁點不對勁。
容川輕輕搖頭。
“你不能說話嗎?”晚聲歪頭看著他,低頭幾分,直視容川垂著的眼。
晚聲忽然輕笑一聲:
“我覺得,你一定是個美人。”
這雙眼睛真的太好看了,渾身都是傷,維度這雙眼睛,依舊保持著清泉一樣的純淨,如同掩映在雲層裡的皎皎明月,含著柔和的不刺眼的光亮,看一眼,就覺得舒服極了。
他對自己一定沒有惡意。
是個好妖。
晚聲這樣判斷。
容川眸中似乎有些不解,美人?
他沒看過他完整的樣子。
既然她誤會了,乾脆啞巴裝到底。
反正他們也不會再有交流的機會了。
容川的呼吸一點一點的恢復,不再如剛開始那般。
既然得救,那就無心憂心別的事了,她和容川坐在了一隻很大的白鶴背上,白鶴飛的很慢,耳邊的風是輕柔的。
這很和善的妖是啞巴不能開口,晚聲便也沒說話,就這樣安靜的,等著白鶴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降落。
晚聲在與人打鬥的過程中,受了傷,從白鶴身上下來的時候,沒有站穩。
容川下意識伸手攙扶了一把。
隨後又迅速的抽開,像做錯了壞事一樣愧疚而抱歉的低下頭。
晚聲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你好像,很害羞很靦腆的樣子。”
“在妖怪的世界裏,也是有不能和女孩子隨便接觸的規矩嗎?”晚聲好奇的問。
容川愣了一下。
妖怪的世界?
她是把自己認成了妖怪嗎?
果然,他不是人類,即便不是怪物,也是妖物。
容川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跟著聲聲一起的多數是矜持的,不可過界的世界。
容川遲疑著點點頭。
晚聲喃喃道:
“原來妖也有男女授受不清的規矩……”
晚聲回神之後說:
“謝謝你救了我,我叫晚聲。”
容川彎了彎唇。
我知道。
我還知道很多,但是不能和你說。
晚聲問:
“接下來你要去哪?”
容川茫然的搖搖頭,他不知道。
他們沒有追上來,相處這麼久,大概也知道了他們的想法。
是放縱他和晚聲待在一起培養感情,待到合適時機再把他綁走。
所以,他暫且是自由的。
只是……
不行啊,和她離的近會害死她的……
容川退後一步。
這是一聲不吭要走?
晚聲想要伸手抓住他,容川坐在了白鶴背上,伸手抓了一個空。
看不清表情,晚聲從容川的眼裏看到了無盡的悲傷。
他在悲傷什麼?
他這著急的,一聲不吭的樣子還真像她十三歲時搭救的那個小可憐,一樣的一句話不說落荒而逃。
只是上次是她救人,這次是她被人救。
至於為什麼現在還記得那個小可憐呢,因為救了太多人,只有那個人一句謝謝都沒有便跑掉了。
不過想想也不可能是一個人,這又不是在在之前那個小世界了。
晚聲沒再深想,若是有緣,以後還是會遇見的。
這般想著,她轉身朝著林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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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限制他的自由了,衝破了與小世界的屏障能被人看到,大概是因為看押他的人故意給他放了權利,白鶴也是故意給他的。
晚聲可以暫且不死,還有別的,更大的利益。
身上還有他們留下的,埋在身體裡的枷鎖,他們並不擔心自己跑了會抓不到。
就像是貓和老鼠,他們是慢悠悠的貓,而他是拼命逃竄的老鼠,靠著躲躲藏藏,吃著骯髒玩意,苟且偷生。
他無處可去。
他還是想跟著她。
但沒有了屏障,他很快就被晚聲給發現了。
身後這隻小尾巴的跟蹤可太明顯了,實在想不注意到都難。
這樣拙劣的跟蹤,會是誰呢?
晚聲用了心眼,故意帶著容川繞啊繞,揪出了這根尾巴。
“是你啊,小恩人。”晚聲嫣然笑著與他打招呼:
“我問你去哪,你一聲不吭的跑了,卻又默默的跟著我,我瞧你不像是在我身上有所圖謀的人,不是壞妖。可你知道我是收妖師,你跟著我,若我誤會你,你不怕被我收了嗎?”
容川無措的站在原地,有再次想要逃跑的徵兆。
這次哪裏還能叫他給跑了。
晚聲乾脆對容川用上了鎖妖繩,一旦鎖上了,便再難逃脫。
可……
這鎖妖繩失效了……
失效的原因只有一個:
“你不是妖?”
晚聲眼底露出了錯愕的角色,他不是妖,他怎麼承受住這一身傷的。
他不是妖,他又怎麼使喚動那白鶴的?
忽然就這樣輕易的被揭穿,容川站在了原地,貼著牆。
不是妖,是怪物。
晚聲也沒將鎖妖繩收起來,就這樣一步一步靠近容川。
他沒再跑了。
晚聲強硬的在容川左手繫上了繩子,另一頭綁在自己身上。
晚聲散漫道:
“你是救了我命的人,既然想要跟著我,不要偷偷的了,我允許你跟在我身邊。”
容川低頭看了眼這紅色的鎖妖繩,他用另一隻手去解繩子。
晚聲粗暴的拍開了他的手:
“動什麼,走,請你用膳!”
她細白的手腕上繫着一根紅繩,扯著繩子,拽著他走。
容川享受了這一天,他跟著她,吃遍了整條街的美食。
而夜晚,她睡床榻上,他睡地上,容川趁著她睡覺,毫不猶豫的解了繩子。
就一次。
就這一次的放縱。
他跟蹤人也不行,太愚笨了。
那就不要跟著他了吧。
容川跌跌撞撞的走出這間屋子。
剛走出院子,卻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已是凜冬,早下雪了,積雪覆蓋了厚厚的一層,雪白無瑕,沾上了鮮紅的血液。
容川莫名的卻有些高興,他的血是鮮紅的,他和人類一樣,是鮮紅的血液。
一步一步,越發的艱難,容川疼的單膝跪在了雪地,捂著胸口。
是藏在他身體裡的枷鎖,被人操縱著開始生效了。
突然,莫名的暴躁。
煩,煩這麼多年的自由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