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晞忽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了。

    半晌，她才喃喃道，“我還能相信你麼？”

    “當然。”聶南歸目光炯炯。

    篤定的語氣裏帶著讓人心安的力量。

    “言晞，抱歉，我不知道你會在乎那些東西。”聶南歸無比誠懇地說道，“但是，請你相信我，我從來沒有想要隱瞞你的意思。”

    頓了頓，聶南歸又接著道，“很多話，一開始不說是爲了保護你，但到後來，很多事情就已經解釋不清了。可是言晞，你不能因為這樣就懷疑我對你的用心。畢竟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不是麼？”

    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

    這句話像是一記警鐘，重重地敲在了夏言晞的心上。

    或許，或許是因為她上輩子受過傷，今生纔會對感情如此苛刻，苛刻到容不得一點兒的欺騙和隱瞞。

    可是，在她指責和執意聶南歸的時候，她似乎忘了，自己纔是藏有最大秘密的那個人。

    “所以，”夏言晞一臉複雜地看向了聶南歸，眼裏帶著試探，可更多的，卻是膽怯，“你也願意相信我麼？”

    聶南歸的目光柔和了下來，他輕輕地點了點頭，又忽然彎下了身子，在夏言晞的耳畔輕聲問道，“言晞，你愛我麼？”

    聞言，夏言晞的眼裏忽然閃過一抹慌亂。

    一瞬間，她的大腦竟一片空白，只能傻傻地看著聶南歸，還手足無措地錯了搓手，那樣子倒像極了犯了錯的小孩。

    “我……”半晌，夏言晞才重新動了動嘴唇，可也就只說了這一個字，便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夏言晞的神情變得急切了起來。

    她想要解釋，卻又不知該從何解釋。

    見狀，聶南歸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必說。”他用額頭輕輕地碰了碰夏言晞的腦袋，柔聲道，“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夏言晞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聶南歸。

    “真的？”她有些不信。

    “真的。”聶南歸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愛我，就像我愛你一樣。”

    夏言晞的臉瞬間紅了。

    她別過頭去，喃喃道，“誰，誰給你的自信！”

    聶南歸笑著將夏言晞拉了回來，垂眸，一瞬不瞬地直視著夏言晞的眼睛。

    良久，才緩緩吐出了一個字，“你。”

    “轟！”

    夏言晞的腦袋裏像是有煙花綻開。

    她來不及多想，只是害羞得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

    聶南歸自然不會讓她如願。

    他上前兩步，不由分說地握住了她的手。

    握得很緊很緊，似是永遠也不願鬆開。

    日落西山。

    只剩下最後一抹殷紅傾洩而下，將兩人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

    小糰子站在二人身後，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緊緊相握的十指，不禁皺了皺鼻子。

    大人的世界真複雜啊！

    簡直比電視劇還要複雜一百倍！

    小糰子看得頭腦發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聶南歸和夏言晞這才記起了小糰子的存在。

    “困了？”夏言晞快步走到小糰子的身前，彎下腰，輕輕地揉了揉小糰子的腦袋，“麻麻抱你回去好不好？”

    小糰子用力地點了點頭，當即綻放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他伸出藕節一般的胳膊，想要環住夏言晞的脖子，可他還沒來得及觸碰到夏言晞，就被一張有力的大手拎了起來。

    “我來吧。”聶南歸一手抱著小糰子，另一隻手自然而然地抓住了夏言晞的小手。

    小糰子撇了撇嘴，眼巴巴地看著夏言晞。

    他還是想要麻麻抱！

    不過，感受到粑粑那張比冰淇淋還要冰冷的視線，他只好收回了可憐巴巴的目光，乖乖地伏在了聶南歸的肩頭。

    聶南歸將小糰子放在了車後座的兒童座椅上，替他扣好了安全帶，又很快走到了副駕前面，替夏言晞拉開了車門。

    “謝謝。”夏言晞翹了翹嘴角。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但……莫名就是想笑。

    “傻丫頭。”聶南歸捏了捏夏言晞的臉，又替夏言晞關上了車門，自己才上了車。

    “回公寓麼？”他問道。

    夏言晞點了點頭。

    說話間，小糰子已經進入了夢鄉。

    爲了不吵醒他，夏言晞和聶南歸只能停止了聊天。

    空氣，忽然靜了下來。

    安靜得似是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的聲音。

    夏言晞忍不住側過頭，偷偷地看了聶南歸一眼。

    這一眼，卻又讓她想起了聶南歸最先和自己說過的話。

    他說，她還要瞞他多久……

    她瞞他什麼了？

    是重生的事情麼？

    夏言晞想，就算聶南歸智商再高，恐怕也猜不到自己的這個秘密吧！

    可如果不是重生，他說的又是什麼呢？

    感受到夏言晞目光中的困惑，聶南歸也不禁轉過頭來。

    “怎麼了？”他奇怪地問道。

    夏言晞垂了垂眸，轉頭看了小糰子一眼，見他睡得很熟，這才壓低了聲音道，“聶南歸……我到底隱瞞了你什麼事啊？”

    “你這丫頭！”

    看著夏言晞那一臉懵懂的樣子，聶南歸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正在開車，他真恨不能將這個糊塗的小東西揉進身體裡。

    “今天，夏夫人邀請我去夏家做客。”聶南歸懲罰性地捏了下夏言晞的小鼻子，這才繼續解釋道，“你猜，我在夏家碰見誰了？”

    夏言晞一臉懵。

    她大概知道方纔她質問聶南歸的時候，聶南歸是什麼心態了。

    當然了，聶南歸也並未像夏言晞那樣賣關子，而是直截了當地說道，“我見到姚天啟了。”

    “你、”夏言晞這才反應過來，“你都知道了？”

    聶南歸淡淡地應了一聲。

    “那……”夏言晞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聶南歸，試圖想在聶南歸的臉上讀出些什麼。

    奈何聶南歸只冷著一張臉，讓人根本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沒辦法，夏言晞只好壯著膽子問道，“聶南歸，你生氣了麼？”

    聶南歸搖頭。

    “沒有。”

    “真的？”

    “當然。”聶南歸挑了挑眉，笑著反問道，“我為什麼要生氣？”

    “因為……”夏言晞要了咬唇，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躊躇半天，她又忍不住喚了一聲，“聶南歸。”

    可話剛出口，她卻又欲言又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