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地跺了跺腳，決定今天都不會再搭理聶南歸了。

    夏言晞是這麼想的，自然也是這麼做的。

    於是，直到三人走出了動物園，她也沒有再和聶南歸說任何一句話。

    聶南歸一頭霧水，不知自己到底怎麼觸碰到夏言晞的逆鱗了，只好低頭看了小糰子一眼，似是想尋求他的幫助。

    可看著小糰子那懵懵懂懂的樣子，他又不禁牽了牽嘴角，勾起了絲絲縷縷的自嘲。

    他怕是昏了頭了，纔會指望一個還不滿一歲的奶娃娃吧！

    小糰子晃了晃腦袋，若有所思。

    “粑粑！”他忽然勾住了聶南歸的手，奶聲奶氣，卻又非常篤定地說道，“麻麻生氣了。”

    “嗯。”聶南歸應了一聲。

    看著小大人一般的糰子，不免有些忍俊不禁。

    “粑粑，別笑！”小糰子一臉嚴肅，“麻麻生氣，要道歉。”

    “為什麼？”聶南歸饒有興味地看向了小糰子，“為什麼是我先道歉？”

    “因為……”小糰子咬了咬手指，一本正經地說道，“想和好的人先說道歉！”

    聶南歸一怔，忍不住在小糰子的腦袋上輕輕地拍了一下。

    “你從哪裏聽來的這些歪理？”他蹙眉問道。

    “電視劇！”小糰子說得理直氣壯。

    聶南歸：“……”

    他已經在思考是不是要把家裏的電視劇扔出去了。

    可抬頭，看著夏言晞那略顯落寞的背影，聶南歸不知怎地，竟忽然加快了腳步，鬼使神差地喚了一聲，“言晞？”

    夏言晞腳步一頓，轉頭，衝着聶南歸揚了揚眉，似是在問他為什麼要叫住自己。

    聶南歸猶豫了一會，半晌，還是忍不住開口道，“言晞，對不起。”

    聞言，夏言晞神色稍緩，決定再給聶南歸一個解釋的機會。

    “你錯哪兒了？”她問道。

    “這……”

    聶南歸啞然。

    看向夏言晞的目光中帶了兩分錯愕。

    如果他知道自己錯哪兒了，又怎還會這麼幹巴巴的道歉呢？

    夏言晞似是讀懂了聶南歸眼中的含義，當即火冒三丈。

    “聶南歸，你耍我是不是？”

    她懶得再看聶南歸，直接牽起了小糰子的手，快步離開了。

    小糰子癟了癟嘴，轉過頭來，同情地看了聶南歸一眼。

    他是真心想要幫粑粑的啊！

    聶南歸不願和夏言晞冷戰，見狀，趕忙上前兩步，一把拉住了夏言晞的手。

    “言晞，你到底是怎麼了？”

    夏言晞深深吸了口氣。

    見聶南歸一臉茫然，料想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生什麼氣，她便重新開口道，“聶南歸，我問你，聶臨柏是誰？”

    聶南歸微微一怔，卻也沒有要遮掩的意思，而是實話實說道，“是我父親。”

    瞧他這麼理直氣壯，夏言晞心中的怒火不僅並未消退，反倒更加生氣了。

    “聶南歸，你從未告訴過我你是聶氏集團董事長的親侄子！”她的聲音忽然提高了八度。

    聶南歸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你是在氣這個？”

    “不然呢？”夏言晞反問道。

    聶南歸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很重要麼？”

    “不重要麼？”

    聶南歸搖了搖頭，“不重要。至少……對我來說，這一點兒也不重要。”

    “你少強詞奪理了！”夏言晞冷笑一聲，“聶南歸，你根本就是蓄意隱瞞。”

    “我沒有。”聶南歸上前兩步，輕輕地握住了夏言晞的手，“我從來都沒想過要隱瞞你什麼。”

    “可我說你是聶家旁支的時候，你也沒有反駁過我，對麼？”夏言晞苦笑道。

    想起自己從前說過的話，夏言晞就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傻子。

    一個被耍得團團轉的傻子！

    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傻子！

    夏言晞抿了抿唇，將自己的手從聶南歸的掌心裏抽了出來。

    她踉蹌了一步，抬眸，一臉複雜地看向了聶南歸，“聶南歸，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聶南歸皺了皺眉。

    他並沒有回答夏言晞的問題，而是沉聲反問道，“那你呢？言晞，你又有多少事情在瞞著我呢？”

    “我……”夏言晞忽然語塞。

    她很想挺直腰板，大聲告訴聶南歸自己沒有，可是不行，她說不出那樣的話來。

    她，的確瞞了他不少事情。

    滿腔的怒火瞬間化為灰燼，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無力和迷惘。

    原來、原來她以為的深情不過是互相欺瞞的騙局罷了。

    既然這樣，他們又何必再繼續呢？

    “聶南歸，我們……”

    夏言晞動了動嘴唇，“離婚”這兩個字已經到了嘴邊，可她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此刻，她只能怔怔地看著聶南歸的那張臉，一股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從心中噴薄而出，不知不覺間，她的眼裏竟染上了點點淚光。

    她，是捨不得的。

    可捨不得又能怎樣呢？

    夏言晞抬眼望天，將眼中的淚水生生逼了回去。

    “聶南歸。”

    她再次開口，可下一秒，她的唇瓣竟被覆上了一抹冰涼。

    夏言晞瞪大了眼睛。

    她眼睜睜地看著聶南歸的那雙眼睛在自己的視線中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很想推開他，卻又像是失去了力氣一般，只能任由他將自己擁入懷中，烙下了一個綿長而又深情的吻。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很久。

    久到夏言晞幾乎已經忘記了呼吸的感覺。

    直到她聽到了小糰子低低的小聲，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將聶南歸猛地推開。

    “聶南歸，你幹什麼？”夏言晞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倉皇地看向了聶南歸。

    恰逢夕陽西下。

    落日的餘暉攏在聶南歸那張冷峻的臉上，竟為他添了兩分溫柔的暖意。

    “言晞，”聶南歸重新拉住了夏言晞的手，輕聲問道，“這些，真的重要麼？”

    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種可以蠱惑人心魔力，讓夏言晞那顆煩躁不安的心立刻平靜了下來。

    重要麼？

    當然重要了！

    可好像……又沒有那麼重要。

    “言晞，相信我，也相信我們，好麼？”

    聶南歸的聲音再次在夏言晞的耳畔響起。

    夏言晞呆了呆。

    抬頭，猝不及防地淪陷在了聶南歸那一汪深情的眼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