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南歸眼裏劃過一抹無奈。

    他快步上前，側坐在床上，將夏言晞圈在了懷裏，生怕她手舞足蹈地滾落床下。

    “你要怎樣？”他耐著性子問道。

    明明是帶著惱怒的四個字，可從聶南歸的口中說出，卻是溫柔到了極致。

    夏言晞眨巴著眼睛，像是蒙了霧的夜空，恍恍惚惚地盯著聶南歸看。

    半晌，她竟大著膽子伸手戳了戳聶南歸的臉，甜笑道，“你給我講故事。”

    聶南歸微微一怔。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和夏言晞在咖啡廳裡重逢時的畫面。

    那時，夏言晞神情疏離，眉梢眼角皆流露出濃重的提防和警惕。若非這些年自己一直都在默默關注著夏言晞，他恐怕都要認不出她了。

    後來，隨著他和夏言晞相處的加深，這丫頭便也逐漸變得活潑了起來。

    可她雖然古靈精怪，卻也很少有這般孩子氣的時候。

    此刻，聶南歸靜靜地看著夏言晞，只覺得眼前的面容終於和記憶裡的女孩重合在了一起。

    他忍不住親了親夏言晞的額頭，眼裏漾出了一抹溫柔的笑意。

    那笑容像是三月的微風，那樣輕柔……輕柔地拂過了夏言晞的額頭、眉梢、眼睛，直到唇瓣。

    “唔……”夏言晞髮出一聲軟軟的嚶嚀。

    她忍不住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只覺得那裏涼涼的，似是能緩解她心頭的燥熱，讓她覺得無比貪戀。

    她再次湊了過去，還伸手環住了聶南歸的脖子。

    聶南歸眸色漸深，有慾望，卻不露骨。

    掙扎了好久，他纔將夏言晞從自己的懷裏拽了出來。

    “你幹嘛？”夏言晞鼓了鼓嘴，幽怨地瞪了聶南歸一眼，又情不自禁地朝他的身邊湊了過去。

    聶南歸無法，只能讓夏言晞枕在了自己的腿上。

    “不是想聽故事麼？”他問道，“想聽什麼？”

    “嗯？”夏言晞撓了撓頭，被聶南歸的問題吸引了注意，她擰眉沉思了好久，才一字一頓道，“三隻小豬。”

    聶南歸：“……”

    “換一個行不行？”他好脾氣地和夏言晞商量道。

    “不！”夏言晞綿軟的語氣裏帶了一抹強硬，“我就要聽這個！”

    聶南歸拿喝醉的夏言晞沒有一點兒辦法，只好認命地開口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森林裏住著三隻小豬……”

    那如大提琴般的嗓音在房間中緩緩流淌開來，似是帶著魔力，讓懷中的人兒終於安靜了下來。

    聶南歸以為夏言晞睡著了，便想替她拉上被子，誰知這一低頭，竟見夏言晞正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

    “言晞？”聶南歸愣了愣，下意識地伸出手，在夏言晞的眼前晃了兩下，“你怎麼樣？”

    夏言晞搖了搖頭，緊緊地攥住了聶南歸的手。

    她依舊一瞬不瞬地看著聶南歸，看得聶南歸忍不住挪開了自己的視線。

    “聶南歸，你害羞了，對不對？”夏言晞笑著坐了起來。

    她伸手去掰聶南歸的下巴，強迫他直視自己的視線。

    “聶南歸，”她忽然斂起了笑容，一本正經地問道，“你喜不喜歡我？”

    聶南歸毫不猶豫，“喜歡。”

    夏言晞又笑了起來。

    她再次環住了聶南歸的脖子，將嘴巴湊了過去。

    一股女兒家獨有的幽香撲面而來。

    還帶著葡萄的甜和酒精的澀。

    聶南歸忽然覺得自己也跟著醉了。

    “言晞……”聶南歸艱難地將夏言晞的小手扯了下來，開口，聲音有些沙啞，“現在還不是時候。”

    “嗯？”夏言晞疑惑地看向了窗外。

    月色正好。

    斜斜地籠在聶南歸的身上，為他那堅毅的輪廓平添了幾分柔和。

    夏言晞又忍不住攀上了聶南歸的胳膊。

    “正值春宵，怎麼就不是時候了？”她古怪地看了聶南歸一眼，“你不喜歡晚上？難道，是喜歡白日宣……唔……”

    夏言晞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聶南歸捂住了嘴巴。

    “你這丫頭！”聶南歸又好氣又好笑地點了點夏言晞的額頭，“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夏言晞更加疑惑了。

    “聶南歸，我們不是夫妻麼？”她又問道。

    “是。”

    “那你會和我離婚麼？”

    “當然不會！”

    “那你為什麼……”夏言晞歪了歪腦袋，盯著聶南歸看了半晌，忽然又痴痴地笑了起來，“我知道了，你……你是不是不行啊？”

    聞言，聶南歸的瞳孔驟然一縮。

    下一秒，他便翻身而上……

    二人糾纏在了一起，在月光的映照下，結成了絲絲繞繞的影子。

    這一夜，夏言晞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夢見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煎餅，被人翻過來調過去，烤熟之後，又被切成了小塊，被人一口一口地吃進了肚子裡。

    “不！不要！”

    夏言晞驚慌失措地從床上彈了起來。

    刺眼的陽光讓她忍不住揉了揉眼，而胳膊處傳來的痠痛又讓她發出一聲悶哼。

    疼……好疼……

    彷彿每一寸都被車輪碾壓過一般，痛得她喘不過氣來。

    “我這是怎麼了？”

    夏言晞昏昏漲漲，不由晃了晃腦袋。

    瞬間，那零星閃過的畫面就如同暴風雨一般，在她的眼前不斷震盪開來。

    她趕緊縮回了被子，探頭往被子裡看了一眼，又忽然驚叫一聲。

    這一聲，似是能將樓板震破。

    聶南歸趕緊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他剛剛加熱過的早餐。

    “言晞，你怎麼了？”他關切地問道。

    夏言晞怔怔地看著聶南歸。

    見聶南歸向自己緩步而來，她趕緊向角落了縮了縮。

    “你、你別過來。”她指著聶南歸，急切地說道，“昨晚，昨晚我們……”

    話說到一半，夏言晞卻又忽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好在聶南歸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輕輕地點了點頭，恰到好處的溫柔在他那濃郁的眉眼中顯得越發動人。

    夏言晞呆了呆。

    在一片靜謐之中，她似是能清楚地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聶南歸，”半晌，她才咬緊了下唇，從齒縫中艱難地擠出了幾個字來，“你……你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