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山
“雲州人士,小子張鉉多謝兩位仙長的救命之恩!”
一粒復元丹下肚,張鉉很快就清醒了過來,初覺自己好像在飛,他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等他睜開眼,看到了坐在一艘能飛的玉舟上閉目打坐的黃平與路明,先是一驚,以為自己又遇見了喜歡吃小孩兒的妖人,不過當他看見,對面那二人的衣袖上繡著的那兩朵,躍躍欲飛的青雲後,便立馬爬起身來並恭敬的謝過對方,如果不是害怕掉下飛舟,他決然不會與對方相對而坐。
其實在張鉉方一醒來,黃平與路明就立即察覺,不過那一刻他們二人都沒有作聲,兩人很默契的假寐著,想要看看張鉉會作何反應。
張鉉的小心翼翼,對自己二人的恭敬,以及在確定他們身份前後的表情變化,都很讓他們滿意,同時他們所見到的張鉉,除了人長的不咋俊俏,除了資質中常之外,就沒有給他們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他們二人雖然遠離紅塵,可並不意味著,他們不曉得每一個孩子其實都姓“熊”,他們在等張鉉暴露出他們最想看到的訊息的同時,也想看到他或“熊”或其他不好的一面,可是張鉉依然讓他們失望了。
在這一瞬間,黃平與路明心有靈犀的暗想道,“眼前這個孩子,要不是就是一個精明的嚇人的大奸大惡之徒,要不就是乖巧的出奇。”可是不管張鉉是什麼樣的人,他們二人加起來,都兩百多歲了,卻在這裏與一個乳毛未乾的娃娃耍心眼兒,自己都覺的過分,如此自然再也裝不下去。
兩人同時睜開眼睛,然後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發現了彼此眼中的尷尬,剛想要說些什麼來化解這份尷尬的時候,發現他們二人收功之後的張鉉,卻善解人意的,幫了他們一把。
“呵呵,無需如此。”路明笑呵呵的隨手一揮,一股柔和的清風,把連個人安慰都顧不上,慌忙站了起來,一揖到底的張鉉拖起,然後略微斟酌了一下,才又平和的問道:“我們二人收尋無果,才只好帶著你一起返回,你要是知道其他孩子的訊息,不妨告訴我們二人,不管如何我們會盡力的把他們帶回家。”
路明不說這些,能與如此平易近人的仙人同舟而渡,很是激動的張鉉,都不知道該如何安置不知該擺在那裏的手腳,但等他聽到路明的問話之後,本來滿臉激動的他,瞬間變的更為激動,臉色頓時變的慘白一片的他,遏制著想要怒吼的衝動,狠狠的咬著嘴唇,沙啞的吐出了“死了”兩個字,在想說些什麼,早就淚水潸然的他,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怎會有如此強烈的恨意?”他們看著嘴唇都咬破了,卻拼命忍著,連哭聲不讓自己發出,但是雙眼中,卻射出令他們心悸的恨意的張鉉,路明和黃平突然有種,自己之前的猜測和事實,或許根本不著邊際的感覺,如此他們更像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尤其關心沐風,究竟是否還活著,但是如今張鉉這個樣子,卻令他們不忍心催促,一時之間,依然繼續前行的飛舟上,除了淚珠摔碎的聲音,在沒有任何動靜傳來。
“那個大魔頭,把我們帶到一間石屋子,然後一個接一個的把他們給帶走,我因為不停的罵他,他每帶走一人,都會打我一頓,還說要把我留在最後吃、”沉默許久的張鉉,狠狠的在臉上摸了一把,然後才沙啞的講起了他們被帶到地宮後的經過,可是說著說著,眼淚再次難以遏制的淌了下來,他死命的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甚至到了後來,只能用手緊緊捂住嘴巴,才能阻止那一聲定然如同杜鵑啼血般的悲嚎。
場面再度沉寂了下來,直到張鉉熬過那種無法言說的悲傷,他才繼續說道:“那個魔頭把胖彪帶走,過了很久也沒出來,我就、我就衝進了魔頭所在的那間石屋,嗚嗚~”到了這裏,張鉉在難控制自己,淚水如同決堤般的肆虐的同時,他突然低聲嗚咽起來,且哭聲越來越大,其實從他被沐風抓走到現在,忍受了太多,如今有黃平和路明在這裏,因為他們二人足夠平和,把他們當成可以信任的人的張鉉,終於徹底爆發。
“嗚~我、我,那間石屋裏,除了那個魔頭,我找不到任何人,原來他說的真的,他真的把他們給吃了,嗚嗚~我不停的罵他,我撲上去咬他、打他,我要報仇,後來我看見地上有一把劍,我就用它把他給劈成爛肉,嘔~”
張鉉一邊嗚咽著,一邊講述著事情的經過,可等他說道,把沐風劈成爛泥的時候,頓時嘔吐起來,要不是路明眼疾手快,這件被他視作珍寶的飛舟,肯定會被張鉉給玷汙,不過這時不管是他還是黃平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裏,他們的心思完全被張鉉的話給吸引,張鉉說是他把沐風給砍成肉泥的,他說這些的時候,不管從他的神情還是動作上,黃路二人敢斷定,他說的絕對不是假話,但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張鉉所說的話,才更令他們無法釋懷。
先是沐風一動不動的任由張鉉砍剁,這裏太過於詭異,當然這也可以歸咎於,沐風正在運功的緊要關頭,無法理會發瘋的張鉉,可是那把張鉉之後纔看到的劍,出現的卻極為蹊蹺,當然這也可以勉強歸咎於,怒火攻心的張鉉之前忽視了它,但是如果沒有他人插手,沐風坐在那裏一百年不動,張鉉卻也無法破開他的銅皮鐵骨,哪怕他拿的是一把極品法器,這要是沒有其它外界因素干擾,無路如何都是解釋不通的。
這一刻他們終於抓到了他們自以為一直想要抓到的關鍵資訊,一瞬間他們的雙眼中各自迸射出一道極為耀眼的光芒,這一刻他們對那位不知名的存在,充滿了無盡的猜測之意,比如對方為什麼要借張鉉的手殺死沐風?為什麼唯獨張鉉會被他選中?是巧合?還是張鉉有什麼他們所看不透的一面?他來雲州的目地是什麼?是雲遊至此,隨心施為?還是他打算藉此此事為由,想要光明正大的介入雲州修仙界?
黃路二人越想就越覺的心中難安,那一瞬間,他們不敢再有任何耽擱,等他們令既悲傷過度,又真正算是從崩潰邊緣迴轉的張鉉沉睡過去,便即可不惜法力損耗的全力趕路,他們要把這件事傳遞給宗門,一來讓門中長輩前來辨別真相,二來如果真有意外,也可提前做好準備,不至於等到時候,被打個措手不及。
就那位存在,至此為止,他們二人都無從察覺其分毫,像這樣的人,難以不以最謹慎的態度去應對,如果他真的想要介入雲州,不管他所求什麼,必然會在雲州修仙界掀起陣陣濤浪,或善或惡,對雲州修仙界來說,都是一個嚴峻的考驗。
急速趕路的路明二人,很快回到了青牛鎮,對於張鉉所講述的事情經過,他們隻字不提,除了留下一句,其他的孩子都已喪命,除了見了一趟張鉉的家人,告訴他們張鉉被青雲門納入了門牆,無需擔心,便命依然留在青牛鎮的其他小輩繼續在這裏坐鎮,至於他們二人,則立刻帶著張鉉,駕著飛舟朝著宗門所在方向疾馳而去。
從他們的態度上來看,儘管黃路二人沒有多言,餘下的那些小輩,突然有種山雨欲來的強烈之意,至於張鉉就這般被納入門牆,他們到沒有多想什麼,他們只是以為是這兩位師叔故態萌發,想青雲門的小輩,大多都受過他們二人的指點與恩惠,且像今天這樣的情況,以前也發生過,因此張鉉在他們的心裏的概念,只是一位沒有走全程式,就登上天遊峰的師弟。
不過如要讓他們知道,此刻被他們所忽視的人,就是惹的黃路二人如此匆忙的根由,他們面對張鉉的家人的時候,定然又會是另一種態度,每個人儘管不盡相同,但絕對不會如同現在這般,張鉉的家人只是多問了幾句,便覺的很不耐煩,雖然沒有惡言相向,可那毫不掩飾的敷衍之意,倒真的使人不敢再與他們套近乎。
其實如果要是黃路二人,知道張鉉之前都那樣了,卻還有所保留,不僅沒有講出,他殺沐風的時候,心底響起的那個聲音,也沒有說出,有一塊如同黑墨一樣的東西被自己吞進肚子,且無論這樣嘔吐都吐不出來的事情,那一刻他們的驚訝程度,絕對不會比留在青牛鎮的這些人,知道了真相之後所感到驚訝程度弱。
如若不然,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張鉉還能保持著那樣的警惕態度,藉着當時的環境,成功的騙過了他們,其對張鉉的看法,一定會在上好幾個臺階,那樣的話,他們說不定便會下定決心,與張鉉成就一段難得的師徒之緣,或者更極有可能忍不住心中的貪念,從而引起難以預料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