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邪修
駐足時有多麼眷戀與不捨,前行時就有多麼狠心與決絕。
張鉉第一次探家之旅,從他離開那座小山崗那一刻就已經結束,其實真正結束的時間,應該從當他不曾告別,暗夜踏上征程的那一刻算起。轉身離開的他,原本打算就這樣返回浮雲山,不過那一剎,他卻又改變了主意。
到如今,他經歷不少事,可是要說最為令他刻骨銘心的,卻只有那麼幾件,但最最令他難以忘懷的,卻還是他被大魔頭沐風抓走的那一次。那一次張鉉被奪走了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殺人,第一次面臨令人絕望的無奈,第一次……而也因為那一次的遭遇,使他具備了,有機會改變命運的資格。
因為這樣的原因,他才決定故地重遊,此刻的他,並沒有想太多的東西,他只是想要去看看,哪怕看一眼就走,這也算是對以往的自己,有了一個勉強說的過去的交代。
想要找到被沐風拘禁的那個地宮並不難,那時竭盡所能趟出來的求生路,就算是死也不會忘懷。一山過去是一澗,一澗過去又復一山,好似這樣的路,就算走一生都走不到盡頭,不過在此期間,張鉉整個人,一直都冷靜的很,要來看看的人是他,可是此時此刻的他,看起來卻好像是一個,陪什麼前來看客,對於這裏的一切都無動於衷,甚至就連那條給他新生的小溪,都沒能使他的臉色發生過一絲的變化。
不過這一切,只是張鉉故作樣子罷了,不僅是那條給他新生的小溪,其實走在路上所遇見的每一塊石頭,每一顆樹木,每一道山崗,每一條山澗,都令他生出了即將窒息的感覺。
對於那一次劫難,他最後得以新生,且也因禍得福,踏上了修仙路,但是他作為一個勝利者,在重遊故地的時候,其心中的感慨,卻更要豐富,而面對這些熟悉的一草一木,他更為之畏懼。
如今的他,有資格站在任何角度看待問題,關於勝利的一面,提起或者忽略都沒有多大的關係,不過滿足一下他虛榮心,而失敗一面,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忽視的他,記得在走出絕境的時候,這裏所遇到的一切,在張鉉的眼中盡是敵人,那時的他,都不曉得究竟會因為什麼原因,把命丟在這裏,山也好水也好,或者是一草一木,都不能忽視它們存在的威脅。
如今看著這一切,張鉉真的為那時的自己深感慶幸,在那時趕路的時候,沒有出現過一次意外,否者的話,在這個對於那時的他來說,每一寸土地盡藏著致命的威脅的地方,只要發生一次意外,那麼他早就變成一具枯骨了。
在前往那處地宮的路上,張鉉走的很慢,想的很多,而等他到達目地之後,其實本該“近鄉情怯”的他,卻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從原本冷靜沉著的智將,頓時變成了一名只知道衝鋒陷陣的莽夫。
快速的鑽進那個樹洞,然後便以最快的速度,朝著他曾被拘禁的地方趕了過去,就他這股急迫勁兒,倒像是一個趕著回家抓姦的綠帽龜,更像極了一個,擔心自家遭了賊的守財奴。
“嗯?”記憶中,在過幾道甬道,就是此行的目地,那一刻本來臉上的表情,顯的無比凝重的他,卻忽然因為一聲絕望的慘叫聲,和一聲舒適到了極點的呻吟聲,而立馬變了顏色,這裏本該沒有人的,可是偏偏在這裏,聽到了不該聽到的動靜,此刻張鉉的表情,頓時變的嚴肅至極,且更是全力運轉《金剛不壞神功》的他,也把那根為他立下汗馬功勞的齊眉棍拿在了手中。
因為前面傳來的動靜,張鉉不覺間放慢了腳步,且此時的他,更是屏住了呼吸,他怕驚擾到了什麼,不僅會錯失偷襲的機會,甚至弄不好,都會把小命丟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去做了,你答應過我,只要我按照你說的去做,你就會放過我的。”又過了一個轉角,張鉉看到了,從裡面映出來的火光,在這一瞬間,他的動作,便變的更加緩慢,整個人就像沒有分量一樣,每踏出一步,連地上的灰塵,都不曾被他踐踏。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張鉉要是不搞清楚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其決然不會甘心離開,而就等他即將冒險一探的時候,裡面去突然傳出了一聲,極為驚恐的男人腔調。
“本座答應放過你,就不會食言,你要走,本座又何曾攔著你了?”那人的話音未落,裡面再次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此人說話的語音很是溫和,可是越是這樣,張鉉便越不敢掉以輕心。
一個說話語氣格外溫和的人,能被別人怕成這樣,其要不就是一個身份了不得的大人物,要不就是此人,長著一顆與他的溫文爾雅,更不不掛鉤的,黑到了極點殘忍到了極點的心。
“你不是想走嗎?這裏就你我二人,我既然答應放你走,難道還會又第三個人攔著你嗎?”那道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就此刻張鉉雖然沒有看見裡面的情況,也沒有見到這個說話的人,但是就在這一瞬間,卻不妨礙他,再次聽到這個人的聲音之後,頓生毛骨悚然的感覺。
既然此人這樣說話,那就證明,此人是第二種人,像這樣的人,比什麼真小人偽君子,更令人心中難安,不管是真小人還是偽君子,他們不過是爲了達到目地而不折手段,但是就如今這種人,他們卻是一個十足的瘋子變態。
這樣的人,沒人能夠把握他們的心理,這樣的人要做什麼,全部都按著他們的性子來,殺人取樂也好,乾脆就是在發神經也罷,其只是圖一個心理痛快,圖一個滿足他們的變態慾望的目地,像這樣的人,一旦遇見,能躲多遠就多遠,如果一旦沾染上了,那除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便再無第二種可能。
像他們這種,根本不知道死為何物,他們不僅在戲耍整個世界,他們就連自己的命,也都算進了可以戲耍的範圍,一旦遇見了什麼令他們感興趣的東西,他們便會如同聞到了血腥味的鬣狗一樣,死亡與他們而言,不過就是一種早已註定的結局,比起死亡,他們更享受那種令他們瘋狂的過程。
“走吧,走吧!”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對之前的那個求饒的傢伙來說,根本就是索命梵音,之前的時候,他對別人也是這麼說的,但是最後的結果卻是,不管是做出了什麼樣的選擇,其都逃不掉,被他吸乾鮮血的結局。
“求求你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只要你放過我,我會給你帶來更多的人,我說這裏有寶貝,他們會相信的,之前那一次,我怕有人懷疑,便沒有帶更多的人來,只要你放我回去,我一定可以把那些人都給你帶來。”之前此人一旦這樣說話,下一刻就會立馬行兇,如此根本無法反抗的史武,在被嚇的屁滾尿流,且不停地磕頭的他,在大聲哀求的同時,更不惜答應做這人的倀鬼。
“該死!”聽到這人的話,張鉉的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兇光,這人深陷囹圄,爲了活命,出賣自己的靈魂也就罷了,可是如今他的話,卻深深的刺痛了張鉉的心神,剛剛經歷了柳家鎮一事的張鉉,對那些明知不敵,卻依然選擇死戰到底的人,有著無盡的敬意,儘管這些人,看起來是那樣的愚蠢,但這裏遇見的這個傢伙,其爲了活命,卻不惜拿別人的性命做籌碼,張鉉便暗自給他判了死刑。
“你之前~原來沒有盡力啊?你為什麼要騙我呢?我沒有告訴過你嗎?我最不喜歡別人欺騙我了。”那道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此刻的他語氣中帶著濃郁的失望,就像是被自己最相信的人欺騙了一樣,如果要是不清楚裡面的情況,或許誰人都會,對他生出三分心疼。
“我、我錯了,求求你在給我一次機會,我這一次一定會盡全力,我一定會把更多的人帶來,求求你,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帶著無盡的驚恐之意的求饒聲,再次從裡面傳了出來,他爲了活命,再次做出保證,可是他卻不知道,因為他所說的話,卻令另外一個人,更加堅定了,一定要親手除掉他的決心。
“什麼人?”
殺心大起的張鉉,稍微猶豫了一下,便從他藏身的暗處走了出來,且這一次他不在小心翼翼,那一瞬間,裡面的人立馬發現了他,烏彭偶然得到一門修煉功法,其自是欣喜若狂,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卻是這門,他以為可以助他逆天改命的功法,卻令他害死了所有的親人,當他吸乾最後一個人親人的鮮血之後,其突然從那種瘋狂中清醒了過來,那一刻他看著,自己的親人,就那樣倒在自己的腳下,原本溫文爾雅的他,頓時崩潰了。
等他再次振作起來,已經是三天以後,方一醒來,他便發現自己失去了行動能力,且周圍更是傳來了,好似不把他碎屍萬段,都不解恨的吶喊,全村的人男女老少,都叫囂要燒死他,燒死他這個殺了他全家的惡魔。
在那一刻,他真的有種就此被那些人,燒死了斷的想法,且下一刻他便決定,任由全村的人處置,不過在此期間,他向全村的人提出了一個要求,就是等他死後,希望他們把埋在烏家的祖墳裡,且希望他們能夠為他刻一個跪像,擺在他的墳前。
但是村裏的人,在聽到的他的話之後,卻不僅沒有要答應他的意思,還出言盡情的譏諷、謾罵,對於這樣的結果,烏彭並沒有生氣,他所犯下的罪孽,就算別人把他挫骨揚灰,都理應公該。
可是那些人罵著罵著就變了味兒,或許看到他並沒有什麼值得令人害怕的原因吧,在原本燒在他身的烈火,便漸漸的蔓延到了烏家,在那麼一刻,頓時刺激到了這個,早就脆弱無比的可憐人,他哀求那些人不要辱罵烏家,所有的罪孽都是他犯下的,他願意接受任何懲罰,可是他越是這樣,那些村名就越是過分,就這樣,在某一刻,終於激怒了他。
被激怒的他,當場邪性大發,繃斷了身上的牛筋的他,沒用花多長時間,便屠盡了全村的人,老幼婦孺,無人得以倖免,不過這一次,與之前的那一次不同,其行兇的時候,整個人並沒有喪失理智,經過此事,他徹底入了魔,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魔頭。
他十分享受這種殺戮的快感,別人越是絕望,就越是令他為之興奮,至於之前還存有的人性,在再次飽飲鮮血之後,全部被他丟到九霄雲外,甚至從他屠村之後,其從未對死在他手裏的人,生出過半分愧疚之情。
他本是他們村最有學問的人,最知書達理的人,也因為這樣的原因,才能成就現在的他,能讀盡書的人,大多都認死理,好的時候,天下全是白的,壞的時候,那麼入眼的一切,自然全部是黑色。
“殺你的人!”這人在雲州也算有點名聲,只是他的修為不高,且他行事更是極為縝密,所以才能一直逍遙到如今。張鉉看到他的面貌的那一刻,就認出了他,所以回答烏彭,便是隻能是張鉉的含怒一擊。
“救救我,上仙救命,上仙救命!”張鉉的突然出現,令烏彭又驚又喜,但是對另外一人來說,張鉉卻成了他唯一活命的希望。
只是張鉉對他的必殺之心,根本就不弱於烏彭,如此對於他的求救,張鉉不僅沒有給予任何迴應,甚至在他抽空朝著這人望了一眼的時候,張鉉更是明明白白的,把他的心意告訴對方。
張鉉的迴應,頓時令那人陷入谷底,不過他並沒有放棄求生的機會,而比起他在那裏喋喋不休的哀求,烏彭看到張鉉的反應之後,卻是猖狂的大笑了起來,尤其張鉉的表現越是兇悍,他就越是為之興奮。
烏彭能夠活到現在,他的謹慎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但他能夠逍遙這麼久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卻是他的戰鬥力,也根本不容小覷,那門邪功,並沒有強悍的殺招,可是僅僅是它能夠影響別人的心智慧力,卻讓烏彭總能化險為夷。
今天也是一樣,烏彭看見張鉉的修為並沒有高出自己多少,其以為到了最後,自己一定會是唯一的贏家,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事,今天他卻是遇到了最克他的剋星,就他那點兒道行,怎麼能夠影響得了張鉉?別說有十二品滅世黑蓮在那裏坐鎮了,單單只是張鉉,也不是這點鬼蜮伎倆可以迷惑的。
如此一招鮮吃遍天的烏彭會有什麼結局,自然無需多言,除了一些鬼蜮伎倆,連最基礎的法術都掌握多少的烏彭,與張鉉僅僅戰了幾個回合,就被張鉉砸成了爛泥,對於這樣的結果,烏彭到死都想不通為這是為什麼,就像等張鉉殺了烏彭之後,一棍子砸爛的那個為虎作倀的傢伙,想不通,為什麼張鉉,會打死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