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任務
自從青虹特意告知以後,無有必要,張鉉從未離開過他的居舍,每天三點一線的日子,一過就是一年,但是就算這樣,在這一年裏,仍舊還有麻煩上門,最危險的一次,要不是他的修為,剛剛邁入練氣四層,絕對躲不開,那名練氣四層的傢伙,自殺式的襲殺,不過死劫雖然躲過,但那人想要削掉他的頭顱的一劍,卻在他的脖頸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如若不是用來療傷的丹藥足夠上等,如若不是他在煉體上的境界,差一步就邁入煉血境,留在他脖頸上的那條傷疤,膽小的人看了,必然會做噩夢。
不過不管怎樣,張鉉還是挺過來了,這一年的時間裏,他一直秉持著做人低調的原則,竭盡所能的令自己卑微到塵埃中去,當然在這段時間裏,他也曾為這樣的日子,而感到厭惡和不忿,但是當他從黃平那裏聽說了一個故事之後,便不再因為此時的避退,而雜念重生。
每個人都要經歷這樣或者那樣的磨練,先有潛龍在淵,纔有資格談起飛龍在天,人世間多磨難,一帆順風不意味就是好事,沒有經歷過磨練的人,永遠沒有站在山巔遠望的機會,這個世界很大,大的超乎想象,這個世界也很複雜,如果沒有足夠的沉澱,當有一天走出現在的這片天,去擁抱世界的時候,或許不用什麼狂風暴雨,只需幾個浪頭蓋過來,就足以令大多數自詡為天命之子的人就此沉淪,墜入時間長河中,不見半點漣漪。
如是從那天以後,張鉉便放寬了心,不再計較一時的得與失,他幾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錘鍊肉身,和提升修為之上。
在這一年裏,他整個人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如今的他不在像之前那樣瘦小,煉體不僅使他多了一種保全自我的手段,還使他的身體,猶如蓮花峰的紫竹一樣,一節一節的往上竄,如今的他雖然沒有如同虯龍般的肌肉,但好似江河奔流的血液,卻彰顯著驚人的爆發力。而他的修為,更是猛竄兩級,這還是他聽從了黃路二人的意見,如若不然,修為提升一事上,好像沒有瓶頸,且又需感悟大道,如今的他早就邁入練氣後層的層次了,不過縱然這樣,也足夠驚世駭俗。
有些人就像暗夜裏的流星,深淵中潛修的蛟龍,不管他作何選擇,別人總無法忽視他的存在,張鉉竭盡所能的淡出別人的視眼,經過一年的努力,又因有太多的人,爭搶那風頭浪尖,他在同輩之中,漸漸的就成了一個符號,或者是一個,過了氣的傳說。
但是他這一年的表現,在青雲門的高層眼裏,恍如透明,同輩中人把刻意低調的張鉉,當成了曇花一現,而青雲門的那些高層,哪怕是那些並不去刻意關注張鉉的大佬,卻在無言中,早就把他當成年輕一輩的領軍人看待,那些後進之輩,雖然還算優秀,可把他們與張鉉一比,他們所取得的成就,就好像小孩子過家家。
當然張鉉身上的變化,也逃不出某些人的眼睛,比如楚浩然,比如藏的更深的,甘願給姬無命做狗,以此來賭個錦繡前程的人,這一年來張鉉遇到的數次麻煩,都出自他們之手,其實如若不是青雲老祖的警告,這些人早就親自出手了,眼睜睜的看著張鉉強大起來,不是為敵之策,當然這也與姬無命,在那次離開雲州之後,在沒有親自現身有關,不然有姬家少主做後盾,青雲老祖可無力壓制這些人的瘋狂。
但是就算這樣,這些人也從未放棄過,想要弄死張鉉的念頭,不定時的襲殺,算是一步成了驚喜,不成繼續的閒棋,而他們這一年來,暗中配合着,所籌謀的絕殺之計,被他們寄予了厚望,在他們的心中,纔是真正的一招定乾坤。
今天是外門弟子出任務的日子,那些想要讓張鉉死的人,爲了這一天的到來,等了太久太久,本來對於這些人的謀劃,例如青雲老祖、青虹、青陽之流,自然洞若觀火,起初的時候,青虹想要阻止,可是最終卻被青雲老祖給否決了,關於他們二人之間,就這樣坐看張鉉陷入別人的陰謀之中,是如何友好交流的,別人無從可知,但是最後令青雲門上下,無一不頭疼不已的青虹,最終卻與青雲老祖統一了意見,甚至他們二人,還暗中告訴某些人,不要插手這件事,尤其黃路二人,最為備受照顧。
“雲易!這是你的任務。”功德殿執事風揚,等到張鉉走上前來的時候,只是漠然的看了他一眼,便把一塊紅色玉簡丟給了他,然後揮手示意,讓他讓出位置,不要耽擱他身後的人前來領取任務。
青雲門的功德殿,一共有三種任務牌,紫、紅、白三色,其中紫色最難完成,大多針對築基中期以上的修士,紅色次之,大多針對練氣後期,起碼具有練氣七層以上的弟子,纔會被分配到這樣的任務,白色最為容易,而僅僅只有練氣四層修為的張鉉,按照慣例,他被分配的任務,應該是容易完成的白牌。
如此當前來領取任務的人,看到他領到了紅牌,且發現他的袖口,只有兩朵青雲的時候,頓時一片譁然,讓一個只有練氣二層的修士,去完成紅牌任務,這無異於讓他去死,所以那一刻,他們看向張鉉的目光,充滿了同情,看向依然面無表情的執事風揚,更充滿了難以置信,他們沒有想到風揚敢如此膽大包天,按照慣例,如果某人得罪了某個“大人物”,對方要報復他,也會遮遮掩掩,就算“大人物”不願如初,功德殿的人,也會幫他們罩上遮羞布,玉簡中的任務的完成容易度,必然超出顏色所限定的範圍。
而今天卻不同,功德殿的執事,竟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謀殺低階弟子,這讓別人心生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感的同時,更萬分好奇,這個被如此對待的傢伙,到底得罪了什麼人,能讓功德殿不計後果的行事,起碼也是殿主級別的人物出手才行,但又因他們想到那些人,都是愛惜羽毛之輩,那一剎那如果不是這些傢伙,及時咬住嘴唇,青雲老祖的名頭,就被他們喊出來了。
如是在那麼一瞬間,前來領取任務的青雲門門徒,就如同躲避瘟疫一樣,嘩啦一下,使得張鉉的周邊,空出了一個方圓半丈的空地,且如果不是前來領取任務的人太多,使得他們不能在向四周躲避,現在空出來的空地,絕對要超過現在的數倍。
竭力躲避的其他人,此刻看向張鉉的目光,盡是驚懼,尤其張鉉朝著四周張望的時候,這些傢伙頓時變成了,像是面對惡狼的羔羊,怕被張鉉粘上,也被針對的他們,瞬間臉色變的蒼白無比,甚至有些人的目光中,更是流露出濃郁的哀求之意,且如果不是不可以,這些傢伙絕對會如同被驚飛的鴨子一樣,亂叫著逃出功德殿。
“雲易?雲易?是他!”
“誰?”
“法體雙休的那個人!”
“上山沒幾天,導致執法殿大動干戈的人!”
“引得別人始亂終棄的那個人!”
“與那位結下死仇的人!”
“......”
當有人終於記起雲易是誰的時候,等到關於他的事蹟,被一一抖出的時候,現場頓時傳出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原來就是這個鳥人!”
“你敢這麼說他?活的不耐煩了?不知道他是青雲門外門天地第一號大災星嗎?”
“我、我、”
知道了張鉉的身份,有人因為嫉妒他,頓時變成了陰陽人,但是就在這時,與他相熟的人,卻立馬出言制止了還打算繼續瘋言瘋語的行為,這個傢伙經其提醒,終於記起了張鉉的耀眼“戰績”,方纔被嫉妒給衝昏頭腦的他,頓時變的如喪考妣,臉色一片煞白,盡連一句完整的話,都無法說出口。
“哼!說他是鳥人又怎樣?一個無德且不知感恩的人,說他是鳥人,都算是抬舉了他,像他這樣的人,如果不是如同老鼠一樣,藏在洞裡不敢露頭,我雲山早就把提給他廢了,什麼東西?像他這樣的人,就這樣死了,倒算是便宜了他。”有人因為張鉉的名頭太大,因為他的存在,就好像與災難黴運掛鉤,如是大多數人,都對避如蛇蠍,但是這一年來,出盡風頭的幾人之一,卻根本不信邪,或者說他想要踩倒張鉉,使自己的地位名聲,在上一個臺階更恰當一些,所以當在場所有人,都不再言語的時候,他那高亢的聲音,頓時為他引來了,無數注視的目光,甚至就連風揚的目光,也在此刻投向了他。
看到這麼多人,同一時刻在向自己行注目禮,想要竭力保持淡定的雲山,臉上還是閃現出了一抹濃郁的得意,尤其等他看到,張鉉好像被他的氣勢給鎮住了,或者說因為自己領取了紅牌,而變的失魂落魄的樣子,原本就不把張鉉放在眼裏的他,此刻看向張鉉的目光,頓時變的盡是睥睨之意,當然其中還夾雜濃郁的嘲諷與不屑,且令人作嘔的挑釁之意,更是濃郁到了瞎子都能看到的地步。
不過此刻的張鉉,好像依舊沉寂在滿心的絕望之中,他好似沒有聽見雲山的聲音一般,因為領取了紅牌,自知必死無疑的他,由於驚嚇過度,其臉上的神情,都為之定格,雖然此刻的他還活著,但是此時他,在雲山的眼裏,卻和死了沒什麼兩樣。
“風雲人物?最不能招惹的同輩中人之一?就是這樣嗎?我以前也因為有人那我與你對比,而感到自豪,希望什麼時候有機會,可以與你促膝長談,可是百聞不如一見,原來我心目中的“大人物”盡然是這樣一個廢物,我雲山在此宣佈,如果有人以後還敢拿你與我相提並論,便是我的死敵,如果你敢把我的名字和你放在一起,我絕對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雲山得勢不饒人,或者說他想要藉此機會出盡風頭,哪怕在他的眼中,張鉉就是一個廢物到了極點的廢物,但是太想要獨佔鰲頭的他,便緊緊抓住這個機會,大勢的貶損張鉉,按照他的想法,雖然張鉉廢物至極,可是能夠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踩踏曾經的風雲人物,或者說是傳奇,這種名利雙收的結果,簡直讓他爽到了極點。
其實張鉉哪裏是沒有聽到雲山的狂吠?又哪裏是沒有覺察,別人對待他的態度?他領了紅牌之後,就像是丟了魂一樣,不僅僅是他,在認真讀取需要讓他完成任務內容,其這一刻,之所以對一切都無動於衷,更重要的是,他此刻的心思,也放在了推演和猜測,那些不甘心的傢伙,為他準備好了,多麼豐富大餐。
“前去滅殺相當於練氣八層的鼠妖?呵呵~你們還真是看得起我啊,之前消停了一段時間,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人在憋著壞,沒想到你們盡然能夠取得這樣的成果,功德殿都能成了你們用來公報私仇的鍘刀,看來我還是低估你們的能力,低估了你們想要讓我死的決心。”
別人為自己準備著什麼樣的大餐,張鉉一時半會兒真的猜不到,尤其是功德殿都成了他們的殺人利器,在張鉉想來,那些人做的再過分,也完全不必感到驚訝,如是既然想不出來,那些人除了借刀殺人之外,又會怎麼對付自己,張鉉便把心思收了回來,與其現在白費心思,倒不如養足精神,時刻爲了會以任何方式出現的意外積蓄力量,以求到了那時,不至於完全陷入被動,甚至面臨隕落的危局。
“瘋狗一樣在這裏狂吠,你覺的很了不起嗎?如果我是你,想要藉助某人,來成就自己,絕對不會像你這個白痴一樣,我會在第一時間,想盡一切辦法幹翻他,讓他永遠活在我的陰影裡,一輩子不能出頭,現在你想要出手嗎?我的任務限定的時間比較急,你不出手我就要離開了。”收回心思張鉉,好像剛剛從沉眠中醒來,他漠然的望著雲山,以平淡的口吻,像是遠古大能,教訓敢對自己無禮的小輩一樣,一字一句的敘述著他的想法。
張鉉突然發飆,讓得意洋洋的雲山為之一頓,因為憤怒到了極點的他,一時之間連話都講不出來,而張鉉只是把這進來,名頭極為響亮的雲山,當成一個不怕老虎的初生牛犢子,看到他一時失了聲,張鉉便把注意力,從他的身上挪到了風揚的身上,“都說功德殿是比執法殿還要清明公正的地方,沒想到這不過是某些人的自吹自擂罷了,骯髒與你們同在,我要是你們,以後決然不會允許別人,把令人敬佩的美德,強加在自己的身上,畢竟虧心事做多了,遲早會遇見鬼的。”
說完話的張鉉,看到風揚只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的盯著自己,且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他與其對視片刻,突然嗤笑出聲,然後當他帶著濃郁的譏諷之意,望了一眼穩坐釣魚臺的風揚,便在所有人驚恐且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轉頭朝外走去,不過他剛剛走出幾步,卻又突然回首,在無視了那些如同驚鳥一樣的傢伙之外,他又把目光定在了,雙眼噴火般盯著他的雲山的身上。
“今天我的心情很不爽,所以我卻你,要做什麼的時候,最好想清楚後果,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有機會後悔,有些事情,一旦發生,想要後悔也許就要等到下輩子了,現在我要離開,要不要出手,你自己做決定,或許你可以試試,殺了我,藉此洗清你認為,我強加在你身上的恥辱,說不定你會成功,你不是說我是個廢物嗎?因為此刻的我,極有可能是在虛張聲勢。”
說完話的張鉉,對咬牙切齒的雲山,連一眼都欠奉,就在眾人的注視下,轉身朝外走去,他離開的步伐不緊不慢,像是在等雲山或者別的人出手,而後藉此再創新的傳奇,又或像此刻的他,真如同他自己所言,根本就是在強裝鎮定,看起來穩如老狗,實際上慌成一逼的他的那顆心,如果沒有喉結擋著,早就從肚子裡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