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跟你纔是一家人，城欄啊，你也沒個兒子，以後不還是靠著薇薇的兄弟養老麼？現在你多出點力氣，到時候小北小南才能記住你的好！”

    餘奶奶瞥了眼穩坐不動像是吉祥物一樣的餘週週，故意說道：“咱們老餘家啊，還是要靠男人撐起來！”

    餘城欄自然點頭。

    “奶，現在咱們家都是您操勞著呢。”餘週週張口提醒，“我大伯作為家裏的長子大哥，還要靠您頂著呢。”

    餘家的人口在村裏麵算是少的了。

    一般家庭裡的兒子結婚之後就需要分家過自己的小日子去了，像是餘家這樣的餘城名餘城欄的兒子女兒都快結婚了還沒分的，在村裏實在是少數。

    當然，像是餘家這樣的，更是少數。

    但是餘奶奶不在乎，反而越發的的把家裏的財政大全攥在手裏。

    甚至只要有人提出分家，就怒不可遏，像是一頭被惹怒的狂獅，怒吼著守護自己的地盤。

    不過，餘成名一家也不會想到分家，不然他們失去了餘城欄的接濟，一家子的生活可沒那麼好過了。

    聽到餘週週嘲諷的嗓音，餘奶奶狠狠瞪了她一眼，隨即卸了一口氣，若有似無的嘆氣，“城欄啊，你這個閨女大了，我管不住了。”

    餘城欄視線在餘週週和餘奶奶之間躊躇不定。

    親媽跟親閨女，選哪個？

    餘城欄還沒做出決定，餘週週自個兒就站起身，把手裏的碗筷一丟，然後拉著已經吃完飯的王桂香飛快的跑了。

    “奶奶，今天就麻煩你把碗筷刷了吧，我媽我先借用一下。”

    “餘週週你給老孃回來！”餘奶奶剛醞釀好到底要怎麼發作，餘週週竟然拉著王桂香就跑了，這就像是一口老血憋在喉嚨裡，怎麼都下不去似的。

    她又捨不得對自己的兒子發怒，只能瞪著眼，尖叫道：“老二，你看你娶得什麼好媳婦，生的什麼好種！”

    “媽，您別生氣，等週週回來我讓她給你道歉！”餘城欄趕緊站起身，輕輕拍著餘奶奶的脊背。

    “老二啊，不是我說你，你實在是太不讓媽省心了。”餘成名涼涼的說道，甚至還有閒心把黃鱔煲剩下的菜湯倒在自己碗裡，狠狠扒了一大口飯。

    嗯……別的不說，有肉就是香啊！

    餘奶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到傻乎乎站在旁邊的餘城欄，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嘟囔著：“我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木頭愣子！”

    餘城欄訕訕的站在餘奶奶身側，有些手足無措。

    在他跟餘成名之間，無論餘成名做什麼都是對的，反而是他，什麼都是錯的。

    *

    另外一邊。

    王桂香膽戰心驚的被餘週週拉著跑了出去。

    王桂香喘著粗氣，磕磕絆絆的跟上餘週週的腳步。

    眼見著距離家越來越遠，王桂香忍不住叫住她，“週週，週週，你要拉著我去哪兒啊？”

    餘週週停下腳步，隨手從路邊扯下一根毛毛草，細細的梗捏在手裏不停的打轉，“拉著你上山，說不準會碰見啥好東西呢？”

    餘週週只是不想讓王桂香在家裏被餘奶奶辱罵。

    她也不懂，為什麼會有人有那麼好的脾氣，可以逆來順受。

    “週週！你又任性了是不是！”

    王桂香看著她，雖然是責怪，但是卻沒有半分的怒意，“最近是不是不舒服了？是不是還有做夢的時候？這幾次都夢到什麼了？”

    “做夢？”

    餘週週狐疑的看著她。

    王桂香拍拍她的手，試探著問，“上次王婆子給你作法，到底管用了沒？”

    作法？

    作什麼法？

    餘週週怔愣住，腦子裏一丁點有關的記憶都沒有。

    “……我也不知道。”

    看著王桂香關切地眼神，餘週週的腦袋一片空白。

    直覺告訴她，這時候一定不能露出半點馬腳。

    畢竟有誰能接受自己養大的閨女，半路被換成了另外一個人呢？

    王桂香卻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現，自顧自的哀愁：“週週，你要是再夢見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定要跟我說，媽跟你爸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最近頭還疼不疼了？”

    做夢？頭疼？

    餘週週似乎抓住了什麼，但是卻一閃而逝。

    “媽，我沒事的。”餘週週搖搖頭，從記憶裡想起原身對著王桂香撒嬌的動作，依葫蘆畫瓢的挽住她的手腕，“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王桂香上下打量著她，看得餘週週不自覺的深陷在她的眼神當中。

    不是懦弱卑微的，而是擔憂又慈愛的眼神。

    兩人對視。

    餘週週彷彿感覺到沉靜的心底像是掀起了波濤，一股子暴躁的恨意涌上心頭。

    但是轉瞬，就消失不見。

    “要不還是找王婆子看看吧。”王桂香回握著她的手，憂心忡忡。

    餘週週幾乎要以為她從剛纔的對視裡發現了什麼，連忙拒絕道：“我等等還要去山上幫爸砍竹子，可能沒有時間。”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的記憶里根本就沒有王婆子這個人！

    這一去，直接就穿幫了啊。

    一準兒能發現她是個水貨。

    “不礙事，等等回來我幫你一起。”王桂香卻格外堅定，在閨女的面前她總有自己的堅持。

    餘週週：……

    她被迫跟著王桂香往外村外走，然後來到了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

    雜草之間有一條被人踩出來的小路，蜿蜒曲折，直直的通向一棟破舊的房屋。

    房子不像是村裏人都是用黃泥土蓋的，反而全是木頭，走近了，鼻腔裡就是一股清香。

    “一會兒你站在我身後，不要說話。“

    臨近了房子的大門，王桂香突然停住了腳步，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又認真的整理了自己的頭髮。

    餘週週看著她的動作，拒絕了王桂香伸過來要幫她一起整理的雙手，“媽，就是這裏嗎？”

    “就是這。”

    王桂香神情凝住，定定的盯著面前的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