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平靜地說出那句“以後你就住這兒了”讓李西子恍惚有種錯覺。

    就好像李羽白從來沒有離開過他們，又好像他們兩個人之間什麼矛盾也沒有發生過，語氣輕鬆的讓李西子感到害怕。

    “我有我自己的家，我不要住在這兒！”李西子起身就要離開，段懿曾按住她的手臂把她推了回去。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我說......”

    段懿曾看著李西子，又一字一句的重複：“從今往後你就住在這兒，不許離開，聽到了沒有？”

    “憑什麼？”

    “憑什麼？”段懿曾淡淡重複了一句李西子的問題，然後道：“因為這世上唯一跟她有關聯的人就是你了。”

    說著說著他轉過身，手指撫摸上李西子的臉頰：“你們有著相似的眉眼，身體裡流著相同的血液，雖然你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可有時候看著你我就想起了她。”

    李西子現在反應過來了，段懿曾這是瘋魔了，他大概是把自己當成了李羽白的替身，現在李羽白不在了，他心裏空缺的那一部分總要有什麼來填上，而自己就是用來填補那一部分空缺的。

    他執念太深，接受不了李羽白離開的事實，可是人死不能復生，他想抓卻抓不住，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總讓人覺得不安，所以才迫切需要一個能夠被他掌控的人來安撫他受傷的心情。

    可是李西子並不是那個人。

    “我姐姐已經死了，她的死難道還不足以讓你清醒嗎？你口口聲聲說著最愛她，但是你連理解她的心情都做不到，這樣怎麼算最愛？她是怎麼死的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段懿曾發生呵斥：“你給我閉嘴！”然後頓了頓又道：“我說過你不許走你就不許走，從今往後這兒就是你的家，你姐姐在這兒，你就陪著她好好兒待在這兒！”

    段懿曾無法面對現實，他憤怒震袖離開，等他走後有侍女進來服侍她梳洗打扮，李西子問侍女自己睡了多久，經侍女一說她才知道，原來她足足睡了大半個月，這半個月來段懿曾獨自處理了李羽白的後事，然後剩下的時間就全部用來守在李西子床前等她醒來。

    侍女按照段懿曾之前的吩咐把李西子打扮成了李羽白的樣子。

    其實李西子跟李羽白平日的梳妝打扮有很大的不同，李西子喜歡乾淨利量的打扮，但是李羽白的打扮就偏知性一些，溫婉端莊，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個溫柔的人。

    侍女們幫李西子梳妝打扮好了之後，李西子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總覺得陌生。

    這不是她，這是另一個李羽白。

    她不要做替身，也不想活在他購置的虛假幻像裡。

    “這不是我的衣服，把我的衣服拿過來，我要穿我自己的衣服。”

    侍女們面面相覷，面對她的要求，誰也不敢遵從。

    “好，既然你們不敢的話，那告訴我在什麼地方我自己去拿。”

    侍女們還是不敢說話。

    李西子看著面前的人，面前的侍女被她盯的實在頂不住了，只好道：“是王爺吩咐我們這樣為您打扮的，我們要是不照做，王爺看見您的樣子會生氣的。”

    李西子突然就想到，段懿曾沒準兒之前也用過同樣的方式威脅過李羽白，不過她可沒有李羽白那樣的軟心腸，這一招對她來說沒有用。

    “你們有沒有好果子吃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我不喜歡這樣的打扮，我要穿回我自己的衣服！”

    她說著就要把頭上的裝飾全都拆了，侍女們見狀趕忙上前阻止：“您不能這麼做，這樣王爺看了會不高興的。”

    “讓開！”

    侍女們死活不讓，李西子猶豫片刻直接動手，她推開了兩個上來就想把她摁住的侍女，然後趁著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趕緊跑了出去。

    侍女們慌忙追了出去。

    但是不巧的是，李西子沒跑多遠就撞見了段懿曾，這兒是段懿曾的家，到處都是他家的侍衛，在這裏李西子想要逃出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沒跑多遠她就被人抓住了。

    段懿曾看見她這幅樣子表情十分不悅：“你這個樣子成何體統？給你的衣服呢？為什麼不穿？”

    “我要穿我自己的衣服，這根本就不是我的衣服，我也不要這樣打扮，我要做我自己，我只是我，我成不了任何人！”

    “住口！”段懿曾大聲呵斥：“你現在沒有選擇的權利，你只能按照我的想法來明白嗎？去把衣服換上！”

    李西子梗著脖子同他對抗：“我就不換，這裏不是我的家也不是我應該待的地方，我要回家，會我自己的家去。”

    “別說了！”

    “你其實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姐姐已經離開了，她再也回不來了，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她都永遠的離開你了，為什麼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

    “我再警告你最後一遍別再說了！”

    “為什麼不說，是你無法面對她離開的事實是嗎？因為你心裏很清楚，她的死你脫不了干係！”

    “我讓你閉嘴！”

    李西子看到了盛怒下的段懿曾朝著自己揮拳過來，躲是來不及躲了，她閉上眼睛，打算平靜接受這一切。

    然而預想的疼痛並沒有襲來，拳風擦著她的臉頰划過去，她睜開眼，段懿曾掐住了她的臉頰：“難道她的死你就沒有份兒嗎？咱們兩個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那你現在的行為呢？是什麼？你以前不是最討厭我的嗎？為什麼現在卻要把我困在身邊？你把我當做姐姐的替身，你想要看著我的時候能思念起她來，你做的這一切，倘若讓泉下有知的姐姐知道了，她會怎麼想？”

    段懿曾因為她的話有一瞬間的失神，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李西子跟李羽白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段懿曾也很難把李西子當做李羽白，他留下李西子只是因為她是李羽白的妹妹，彷彿一放走她，自己同李羽白之間唯一的聯絡也就此切斷了，到那時他纔是真正的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