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霍山河的步步緊逼，高雅的神色驚慌中帶著些許詫異，連連搖著頭。

    她這番態度既是作為對霍山河問話的迴應，同時也是對霍山河選擇與自己作對的不解。

    在高雅的眼中，她早已將霍山河當成家人看待，對霍山河的重視程度甚至比自己遊手好閒的親女兒更加關切，她對霍山河給予厚望，並積極在為霍山河日後更高的成就而努力著。

    為此，她甚至不惜殺害對霍山河而言最有力的競爭者向實，以為他成為副監督鋪平道路。

    明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霍山河，但高雅卻萬萬沒想到自己一直在努力幫助的人，卻在這個節骨眼上與自己作對，這令高雅倍感痛心。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那向陽明明自己都已經承認了殺害向實一事，他就是殺害自己父親的人，這一點沒有爭議！”

    既然沒有人幫助自己，高雅只能為自己發言，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堅稱向陽就是兇手，如若不然，自己必將被列入嫌疑人的名單中。

    針對高雅的說法，霍山河立即予以反駁：“認罪不能成為他就是兇手的依據，一個人的認罪可能是冒名頂替，也有可能是屈打成招，不能作為判處他是兇手的論據。疑罪從無，向陽無論如何也不該被草率判處死刑。”

    霍山河的每一句駁斥都讓高雅心中的鬱悶之情多了一分，她原本還天真地認為霍山河剛纔的表現只是一時的裝裝樣子，自己是他的岳母，他終究還是會心向著自己的，只是隨著對話的進行，高雅感到霍山河會向着自己的可能性越來越渺茫，他難道真的鐵了心要為向陽翻案，把真兇的矛頭轉移到自己身上來嗎？

    “向陽會認罪，是因為兇器上留下了他的指紋，並且他身上還穿著殘留著帶有他父親血跡的血衣，這些證據足以證明向實遇害案中，他就是兇手！”

    既然霍山河咄咄逼人，高雅也只能全力應對，不管怎樣，自己還是副監督，自己還有地位，自己還沒輸！

    “可這不是很矛盾嗎？據我瞭解，向實是深夜時間被人殺害，而發現向實屍體的時間是在第二天早上的九點，明明有這麼長的時間，向陽卻不處理掉這些能夠證明自己是殺人犯的決定性證據，反而血衣穿在身上，兇器留在現場，就好像等著人過去抓一樣。他為什麼會無動於衷呢？難道他是要自首嗎？”

    霍山河提出的疑點引起了圍觀群眾的討論，確實，向陽又不是傻子，在時間充裕的情況下卻不處理現場，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高雅見此情形，只能順著霍山河的話往下說：“當然了，向陽不也親口認罪了嗎？他父親就是他殺的，我再三向他進行了確認，在公審大會上旁聽的人都聽得明明白白。向陽就是兇手！”

    “不，我剛纔說過了，親口認罪不能作為決定性的證據。如果向陽真的有自首的打算，在蒐證期間，他為什麼不自首，在公審大會上，他一開始也沒有任何自首的意思，只是到了最後，他才認罪，他的做法完全不像是一個要自首的人應該有的表現。疑罪從無，所以我說向陽就是被冤枉的，法律應該改判他無罪！”

    霍山河為向陽做出的這番據理力爭，贏得了圍觀群眾們的一致認同，如果向陽真有冤屈，那麼現在必須立即為他平反，不能任由真兇繼續逍遙法外！

    “什麼疑罪從無！”

    感受到眾叛親離的高雅已然失去了冷靜，她氣急敗壞地衝周圍人群吼道：“我判的向陽是兇手，他就是兇手，誰敢替他翻案？！”

    “我來替他翻案！”監督舒養惠的聲音雖然不及高雅那般尖銳洪亮，但字句之間頓挫有力，有一種一言九鼎的風範，從氣勢上直接蓋過了高雅。

    “你……你……”高雅喃喃看著監督，張口結舌，原本囂張的氣焰頓時消退不少。

    “我相信，向陽不是殺害自己父親的兇手，向實他……不會養出這樣的不孝子！”

    出於對向實的信任，舒養惠願意為向陽主持公道，儘管他知道自己就算真的能為向陽平反，正義來得還是太遲了。

    “讓開！快讓開！”

    圍觀群眾的後方又傳來了一陣騷動。

    今天可真熱鬧，現在來得又是誰？

    群眾們好奇地為後方的來人讓開一條道路。

    走在前頭的是三名警衛，這三名警衛就是宋劍此前派出去的三人，現在他們回來了，前頭還押著一個頹廢的男子。

    高雅一見到這個頹廢的男子，內心便是一顫，她認出這個男人就是唯一能夠證明自己殺人的卓黑。

    不過高雅還沒慌了神，如果卓黑真的要指認是自己殺的人，那麼高雅就會將所有髒水都潑到他的身上，反正她留下卓黑原本的用意就是在事態緊急的時候，讓他成為自己的替罪羊。

    只是高雅臉上的情緒還沒來得及緩和下來，下一幕的畫面又頓時讓她頭皮發麻。

    在三名警衛之後，跟著三個人，這三個人高雅是一個比一個眼熟，他們分別是宋劍的妹妹宋雪瑤、自己的女兒高漾漾，以及本來應該死去的向陽！

    一見到向陽，高雅便猶如芒刺在背，對向陽的忌憚之情溢於言表，立即衝着自己的親信大喊道：“快，向陽在那裏，快殺了他！”

    “我看誰敢！”

    舒養惠一言既出，所有不屬於高雅勢力的警衛都將自己手裏的槍械對準了講臺上的高雅以及她的親信。

    懾於場面的威勢，高雅手下的親信也不敢輕舉妄動。

    兩方的對峙讓周圍的圍觀群眾心驚膽戰，未免雙方交起手來誤傷自己，圍觀群眾紛紛開始退卻。

    不過出於對眼下局面的好奇，圍觀群眾只是後退一小段距離便忍不住繼續駐足，檢視當前的事態。

    宋劍見到向陽的到來，算是獲得了意外的驚喜，因為他之前派出自己的三名手下，目的只是想讓他們尋找高漾漾，試圖借用高漾漾對高雅施展親情攻勢，讓高雅主動屈服。

    沒想到派出去的警衛竟然連向陽也一併帶了過來，向陽是引起這一切發生的主角，他的到來纔算是讓這一起事件有了現場解決的條件。

    在負三層這裏，絕大多數的圍觀群眾都認識這個“罪大惡極”的向陽，雖然都知道向陽可能還活著，但眼下再見到向陽到來，群眾們還是禁不住發出了一陣驚歎聲。

    向陽冰冷的眼神分別在戴傑與高雅身上掃過，一個給了自己最痛苦的折磨，另一個卻是導致這一切發生的元兇，一見到他們，向陽內心憤怒的火焰便開始熊熊燃燒，如果不是要洗清自己的罪名，向陽恨不得直接衝上講臺，讓這兩人受盡痛苦而死。

    “向陽，你真的還活著！這麼多天真是委屈你了！”舒養惠主動來到向陽面前，對他進行慰問。

    “監督，感謝你願意相信我的無辜。問候的話就不說了，我這次前來，是要指控殺害我父親的真兇，那個兇手就是高雅！”向陽的手指指向了講臺上的高雅，蘊含怒火的眼神如同一顆子彈向高雅打去。

    高雅聽到了向陽的指控，內心頓時一陣慌亂，不過自己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該有的定力自然也不缺。

    她知道，向陽會指控自己殺人，一定是從卓黑那裏得到了一些訊息，事到如今，自己若再堅持聲稱向陽是殺人犯，只怕難以服眾，既然卓黑要跳出來，倒不如就改口把一切罪責都推到卓黑的身上。

    面對向陽的指控，高雅不慌不忙地說道：“你說我是殺人犯，有什麼證據？”

    “我有證人！”

    向陽來到了卓黑麪前，淡淡地對他說了一句：“你來說吧，我爸爸究竟是誰殺的？”

    卓黑在包間裡見識到了向陽那驚人的本事，如果咬死不認，自己只怕會死得更慘，既然如此，倒不如兩者相害取其輕，指控高雅殺人，如此至少還會有人為自己撐腰。

    於是卓黑詳盡完整地供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因為自己之前撒謊多次被宋雪瑤識破，他不敢再有任何欺瞞，老老實實地把向實遇害當晚的事情交代清楚。

    卓黑的回答令圍觀群眾譁然。

    “什麼，竟然是高雅殺的人？她一個副監督心腸怎麼會如此歹毒？”

    “哼，我早就知道兇手是高雅了！”

    “說不定她還不是第一次殺人，這個副監督的位置，恐怕來得也有問題！”

    “先別急著下結論，再聽聽高雅她是怎麼說的吧，如果她現場認罪，那卓黑的指控就是實錘了！”

    “哼哼，哈哈哈哈！”高雅聽完了卓黑的指控，開始放聲大笑。

    高雅的笑聲竟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了，真兇就是你，卓黑！你就是向實遇害案的真正殺人犯！你眼見向陽的冤情就要被洗清，就打算把我拉下水，讓我成為你殺人的替罪羊！你爲了與漾漾在一起，於是策劃並殺死向實，打算栽贓給我，可是你的朋友向陽發現了這一切，爲了包庇你，所以給自己留下了明顯的證據，並希望藉此打出一套反邏輯的牌試圖洗脫罪名，眼見在審判大會上無力迴天，只好被迫認罪伏法！”

    高雅說得煞有介事，圍觀群眾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相信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