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舟和史密斯掛掉電話，立刻想要接通穆清的語音，可時間太久，網路自動中斷。

    他想了想，不願意只單靠聲音傾聽，而是想要看到小女人的樣子，想要看到她，哪怕是她生氣的表情，都可以。

    不知從何時起，他就像中了一種可入骨髓的慢性毒藥，經常會夢見那個女人。

    有時候發呆出神，眼前也會將曾經的過往如倒帶般閃現。

    總之，她雖不在自己身邊，卻從未離開過。

    又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可能是受虐體質，人家在身邊的時候不懂得珍惜，當失去之後，才追悔莫及。

    一陣急促的嘟嘟聲響起，穆清蹙眉，看到視訊通話申請，稍微猶豫，卻還是怒氣未消，將電話接通。

    “穆清，你是不是想我了？”

    影片剛一接通，賀知舟便滿臉笑容，從影片中出現，即使看到另一端的小女人瞪著眼睛，他也笑意不減。

    “賀知舟！你竟然還敢笑！歲歲還是個孩子，你讓他入侵其它公司的財務後天，這事如果被人家抓住，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而且我還知道，你遲早要因為這件事大罵我一頓，所以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你罵吧，不管你說什麼，我都聽著。”

    男人淡定坐下，拿著手機，笑容不改，甚至看到穆清憤怒的表情，笑的更加開心。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並不是因為不好意思，而是兩人不在一個頻道。你就算打，都會懷疑他是否能聽懂人話。

    本來還氣勢洶洶的小女人，瞬時沒了脾氣，怒氣消了大半。

    “你怎麼不說了？我聽著呢。你要是不解氣，可以現在就來找我，只要不打臉，身上隨便你發泄。”

    “哼，我纔沒有閒工夫去找你呢。”

    “我知道，你在海木市嘛。怎麼樣？人找到了嗎？”

    賀知舟的聲音很是溫柔，那帶笑的眉眼，更是給他整個人都柔和不少。

    穆清看著手機畫面上的人，突然有種恍若做夢的感覺，懷疑自己是跟一個工人智慧在對話。

    要不然，以那個冷傲男人的性格，他可不是個喜歡傻笑的人。

    就算當年結婚的喜宴上，面對賓客們的祝福和笑聲，他也從未露出過笑容，仿若生來，他的臉就被人灌了鉛，面無表情纔是常態。

    現在看到他麵露笑容，眼神溫柔，實在是給人的視覺衝擊太大，一時半會兒無法回神。

    “怎麼了？怎麼表情呆呆的，看來是沒有那個叫李凡的傢伙嗎？”

    “你怎麼知道我在找這個人？”

    “當然了，我不僅知道，而且我得到的資訊還比你要多哦。”賀知舟挑了挑眉，一臉得意，眼中的皎潔，仿若掌握了很重要的資訊。

    穆清頓時一愣，沉默了片刻後，問道：“你為什麼會有這個人的資料？是他和你有糾葛，還是因為我的關係？”

    男人笑意漸深，沒有說話，拿著手機緩緩起身走到書桌前。

    開啟抽屜，他從裡面拿出一份牛皮紙袋，在螢幕前晃動了一下。

    “不用在那邊找了，李凡在昨天已經離開海木市了。你就算在那裏定居，也不可能找到他的。”

    “賀知舟，是王叔告訴你的，還是你一直在派人跟蹤我？”

    “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人嗎？”

    賀知舟露出失落的表情，眼中的光也消失不見，讓人看得不由隨之傷感起來。

    穆清緊咬下唇，竟然升起一種負罪感，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十惡不赦的壞事。

    “賀知舟，大家都是成年人，可以不要這樣嗎？你到底想要什麼？要不然這樣，你給我出個價，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願意掏錢買走你手裏的資料。”

    “買？”

    “對，買。反正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對你來說就如同用一隻小螞蟻，你根本不會放在眼裏，既然如此，你還不如將資料賣給我。”

    賀知舟沉默下來，陰沉的眼眸一直盯著螢幕，遲遲沒有回答。

    穆清也不退讓，和他透過螢幕對視。

    一時之間，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很是古怪。誰也不開口，誰也不讓步，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對方。

    一直以來，在耐力方面，男人從未敗績，可這次不到五分鐘，他便無奈嘆息，主動認輸。

    “哎，你真是我的剋星。這份資料，你若想要，我可以給你，不用錢，還可以幫你找到李凡，讓他和你面對面交流。但我需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我想讓你答應我，每天給我兩個小時的時間。”

    “不可能！”

    穆清想都沒想，便直接出口拒絕，那嚴肅的表情，讓賀知舟心底升起一股失落。

    其實這樣的答案，他早已猜到。

    以女人現在絕情程度來看，別說是每天，估計就算是三天見一面，她都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沉默片刻，男人嘆息道：“穆清，你這又是何苦呢？你在國內沒有背景，要想幫王中洗刷冤情，難如登天。只要你鬆口，我會無條件幫你。”

    “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你是我的妻子。”

    賀知舟目光真誠，眼神清亮，又一次觸動穆清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這句話，她等了太久太久。

    若是五年前，在她還沒有登上飛機的時候，他對自己說出這句話，別說是離開了，就算是已經起飛，她都會義無反顧的跳機。

    可任何事情都有時效期，過了那個時間段，冷卻下來，就不會再重新點燃熱情。

    穆清緊咬下唇，神情複雜。

    賀知舟收起笑容，認真道：“穆清，以前是我疏忽了你的感受，再加上那時候我太年輕，纔會讓人趁虛而入，給我們造成太多誤會。但現在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可以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再重新來過嗎？”

    “……”

    "這樣，我們各退一步，我幫你搜集證據，你給我一次機會，不要對我那麼嚴苛，就當我只是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你我從朋友開始相處，好嗎？"

    終於，穆清緊閉的雙唇微微開合，卻並沒有說話，而是發出一聲疲憊的嘆息。

    “賀知舟，人一旦受傷流血，就會留下一道疤痕，這是永遠不會修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