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個女人,妄想博取他的同情
他神色極冷,那張臉明明是江如甯無比熟悉的,現在看來卻那麼陌生。
陌生得讓她再無眷戀,剩下的只有恨,深入骨髓的恨!
“你瞞著我生下孩子的時候,就該會有想到今天。”傅司寒語氣低沉沒有絲毫溫度,一如他這個人,“滾出去,或者被保安扔出去,選一種。”
“真不容易啊,我居然有選擇的權利了?”江如甯冷笑自嘲。
那笑容像一根刺,深扎進傅司寒甯眼底。
這個女人變了,變得和六年前截然不同,這種強烈的陌生感,讓傅司寒極不舒服。
江如甯眼裏滿是嘲諷:“傅司寒,連孩子都搶,你可真夠有底線!”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底線?”傅司寒步步逼近,渾身的氣息那麼的冷,冷得叫人心悸。
江如甯卻鬼使神差地不怕他了。
傅司寒毀了她的一切,現在她已經沒什麼可失去的了。
要是他連小寶都要搶走,她就是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讓他得逞!
“我是沒資格,我的所有資格不是都被你剝奪了嗎?”她一字一頓,“傅司寒,你那麼恨我,在你眼裏連我的血都是髒的吧?你別忘了,我的孩子也流著我的血!”
“江如甯,你還真是本事見長!”傅司寒的手指掐上她的下頜,強迫她看向自己,“你以為這麼說,我就會讓你把孩子帶走?你這輩子都休想再見到他!”
對上那雙深淵般的眸,江如甯渾身發冷。
她知道,這個男人做得到!
他是小寶的生父,如果執意不讓自己見到小寶,自己只有去法院起訴。
而法院起訴的結果,無非是強制執行。
一旦傅司寒帶著小寶出國,或者刻意隱瞞行蹤,強制執行就只是廢紙一張。
六年前,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六年後,自己家破人亡,更不是他的對手。
只是這一次,自己沒那麼容易罷休!
“有什麼衝我來,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對一個孩子下手,你不覺得自己可悲嗎?”江如甯恨聲質問。
傅司寒手指收緊,那鑽心的疼痛讓江如甯咬緊了牙。
她卻沒有呼痛,更沒有哀求,只是冷冷看著他。
她的眼睛曾經清澈無比,現在眼尾卻爬上了鮮紅的血絲,殼子還是之前那個殼子,卻彷彿靈魂都已死了大半。
那樣的眼神,那樣的絕望,讓傅司寒的瞳仁忍不住震顫了一下。
不過那感覺只一瞬就消失不見,他不覺得自己需要同情這個女人!
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他無情地看著江如甯:“宛亦如果活著,本也可以有個孩子。你親手殺了她,連這麼一點小小的代價都付不起?”
“代價?”江如甯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她在監獄裏常聽到這個詞,每個人都在說,她殺了人,這是她應該承受的。
可事實真是如此嗎?
“傅司寒,我付出的代價已經夠多了。不是我害林宛亦的代價,而是我眼瞎,愛錯人的代價!我沒有殺過人,卻在監獄裏待了整整六年!六年!再大的代價我也早該付清了!”
“你還死不悔改?”傅司寒震怒。
他掐著江如甯的脖子,把她狠狠撞在了牆上。
這個女人,太瘦了。
在他手裏,輕飄飄如一具骨架,彷彿再加大幾分力氣,就會被捏碎。
江如甯咬牙定定看著他,眸光冷然至極,那雙支離破碎的眸子沒有半點當初的神采,只有深深的恨意和嘲諷。
哪怕被掐得快要窒息,她也沒流露出半點哀求的神色。
就如六年前,她在雪地裏被警察帶走時,回過頭看向他的眼神一樣,冰冷又決絕。
漫天的雪,飄落得令人窒息。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從傅司寒心底蔓延開來,似乎早在六年前,這種情緒就已生根發芽。
他蹙起眉,生平頭一次竟有做錯的感覺。
那感覺如薄如蟬翼的利刃劃過心頭,帶來細微卻真實的疼。
疼?
他憑什麼為這個女人心疼?
可江如甯的話,遙遙迴響在他耳畔,一字字,一句句,彷彿要將他擊穿。
“傅司寒,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你究竟都做錯了什麼。”
“我等著,等到你知道真相的那天,等到你明白你到底有多對不起我的那天……”
鬼使神差的,傅司寒聽見自己低沉開口:“你可以見他。”
“你……你說什麼?”江如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可以見他。”他重複了一遍,眸光卻漸冷,厭惡地鬆開了掐住她的手,“我允許你以傭人的身份待在孩子身邊。你這種人,不配當任何人的母親!”
他不可能錯,更無須對這個該死的女人心軟!
當初的案子雖然已經結了,但她受到的懲罰還遠遠不夠。
甚至連當一個傭人,她都不配!
江如甯一陣踉蹌,蒼白的臉因急促呼吸而漲紅,紅得極不自然。
“還真是謝謝傅大少了……”她沙啞著嗓子,努力站穩。
傭人?
她連勞改犯都當過了,區區傭人對她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傅司寒和她拉開距離,隨即按下了辦公室裏的內線。
“半分鐘之內,把我辦公室裏這個女人扔出去!”他語氣冰冷至極。
“是,傅總!”內線那頭的秘書恭敬應聲。
辦公室的門就很快被推開,西裝革履的秘書出現在了門外。
秘書看向衣衫不整的江如甯,眸光有一瞬的疑惑,但很快就釋然。
平時就有不少女人對傅總投懷送抱,其結果往往是無功而返,畢竟傅總深愛的女人,始終只有林小姐一位。
而且林小姐已經過世,更是再沒人能撼動她的地位。
“女士,請馬上離開這裏,不然我要叫保安了!”秘書厲聲朝江如甯說道,顯然是把江如甯當成了傅司寒的鶯鶯燕燕之一。
只不過這個女人太冷厲,似乎和別的鶯鶯燕燕不太一樣。
那張素淨的臉上沒有妝容,面板蒼白,脆弱如瓷,年齡看起來應該不到三十,眼神卻過分蒼涼。
如大火焚燒過後的樓宇,依舊堅韌佇立。
儘管只剩斷壁殘垣,儘管早已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