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顧滿生跑哪兒去了？”一個男人說。

    “鬼知道，這傢伙不是腿疼嘛，他應該跑不了多遠。我們把附近都找遍了，就是不見他人。”江愛業說。

    “他是不是回家了？”江愛國說。

    “他不認識路，怎麼回家？”江愛民說。

    “再找下去，天就黑了。我們要在林子裡面過夜，夜裏寒涼。要是不生火的活，這一晚上會很難過的，冷得能凍死人。”季章對他們說。

    大家一致決定，先撿柴火纔是正經事，不然天一黑，什麼都看不見，更沒有辦法撿柴了。

    分好工後，大家各忙各的。同心協心，很快生起了一堆火。

    “這都幾天了，我們這些大人帶了乾糧還過得這麼難，孩子們又怎麼熬過來的？”江愛業往火堆裡添了幾根柴，讓火燃燒得更旺一些。

    江愛民沒說話，臉上的愁容瞞不了人。

    江愛業繼續說：“他們吃什麼喝什麼啊。”

    “我也想知道，希望明天就能找到他們。”江愛國說。

    季章坐在他們旁邊，三兄弟的交談，他聽進了耳朵裡。

    “沒有訊息就是最好的訊息。”他說。

    “要是能抓到了一隻兔子吃，那就好了。”有人艱難地嚥下嘴裏的幹饅頭，看著火堆臉上露出嚮往的表情。

    “有兔子肉還要抹上鹽，不放鹽的肉沒有味道。”另一個人說。

    “我帶了鹽，就差兔子肉了。”

    男人拿出一袋鹽說。

    “你準備得真充分，就差兔子肉了。”幾個人苦中作樂地說。

    跟這幾個坐在火堆邊，悠閒地說著話的人們不同，顧滿生的日子一點都不好過。他手頭邊連個生火的工具都沒有，天一黑就是睜眼瞎。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狼嚎聲，聽起來滲人無比。

    顧滿生嚇破了膽，蜷縮著身體躲在一棵大樹後面，頭埋在雙腿之間，嘴裏不停地念叨著什麼。

    “別吃我，求求你們，別吃我。”

    他又冷又餓，眼淚嘩嘩地流。

    “吱吱——”

    滲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嚇得顧滿生一動也不敢動。

    見他不動彈，上面又扔下來一顆梨子，正好砸在顧滿生的頭頂上。

    顧滿生又驚又怕，簡直是驚弓之鳥，心裏壓力特別大，連個屁都沒放就暈了過去。

    這個人類好奇怪，被砸了也沒有吱哇亂跑。

    惡作劇沒有達到效果，猴子覺得沒意思，紅屁股一扭走了。

    天黑之前，他們撿了足夠的柴火，繞著他們堆了一個圈。

    晚飯還是烤野豬肉，濃郁的肉香味飄出去老遠。

    猴子們被肉香味吸引，從四面八方趕過來。學著人類的樣子，蹲坐在火堆邊，一個個垂涎欲滴地看著架在火上面的豬肉。

    “你們家有多少隻猴子？”看到密密麻麻的猴頭，江梨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猴子跟江梨的關係最親近，別的猴不像小猴子活潑，敢跟佳話的人類打交道。他們只敢拖家帶口，大猴子抱著小猴子，遠遠地看著他們。等他們看過去時，膽小的猴子就會嗖地爬到樹上，眨眼間就在幾棵樹以外了，速度快得像閃電一樣。

    小猴子伸出一隻巴掌，想了想又伸出了一隻巴掌。

    汪星河撇嘴道：“他肯定不識數，這麼多猴子。少說也有二十多隻了，怎麼可能才十隻？”

    “我來數一數。”江元棠自告奮勇地站起來。

    見他走過來，猴群騷動了一陣，膽小的母猴子抱起娃娃就要上樹，小猴子連忙跑過去，衝着自己的族人一陣吱吱叫喚。

    小猴子：“還想不想吃肉了？”

    眾猴子不約而同地點頭，點得特別用力，渴望都寫在臉上了。

    “想！”

    “想吃肉就老實坐著，肉馬上就好了。他是來數一數我們有多少，一會兒好給我們分肉吃。每個猴都有，大猴吃大塊，小猴吃小塊。什麼？你們問我吃大塊還是吃小塊？我肯定吃大塊啊，我是不一樣的。要不是我，你們早讓人類給趕走了。”小猴子叉著腰，耀武揚威的樣子，像極了班上的學習先鋒。

    見猴子們都老實了，小猴子一臉得意地回來了，他乖巧地蹲坐在江梨身邊。旁邊的母猴子看不過眼，冷不丁地踢了他一下。小猴子一臉懵地扭過頭，委屈巴巴地看著她。

    母猴子斜了他一眼，吱吱道：“你這個猴腿子，一點做猴的尊嚴都沒有。”

    “你有尊嚴，你還不是要被人家救？”小猴子不服氣地吱吱了回去。

    母猴子噎得直翻白眼，小猴子已經扭過頭去，殷勤地幫小拳頭給江梨捶肩膀。

    “這隻猴子真是成精了。”季元霖驚奇地說。

    “我早就看出來這隻猴子不簡單了，他以後絕對會接他媽的班，以後成為這群猴子裡面的大王。”江元棠挑起大拇指。

    “家裏有座金山也架不住這群猴子吃呀。”汪星河頓了下，感興趣地問：“你剛纔數了，一共有多少隻猴子？”

    “二十三隻，我現在就怕肉不夠分，到時候，猴子們一蜂而上，搶了肉就往樹上跑，我們想追都追不上。”江元棠擔心地說。

    母猴子賊頭賊腦地聽著，眼珠子轉來轉去的，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有毛孩在，他們不會這樣做的。”江梨滿是信心地看著小猴子，抬了抬下巴說：“你說是不是，毛孩？”

    你纔是毛孩，你們全家都毛孩！

    母猴子用力瞪著江梨的後背，恨不得把她的後背瞪出一個洞來。她動了動毛葺葺的猴爪子，打算叫一隻聽話的猴子過來，下達她的最新指示...

    所謂姐不在江湖，但江湖依舊有我的地位。

    小猴子點點頭，一臉嚴肅地吱吱：“那是當然，我現在就去訓一訓他們，把他們訓得服服貼貼的。”

    說幹就幹，小猴子氣勢洶洶地走了。

    “開會了，誰敢跑沒肉吃。”小猴子吱吱。

    剛要站起來的猴子又坐了回去，一臉認真地看著小猴子。

    母猴子氣得捶了下地。

    胳膊肘往外拐的，逆子！

    小猴子：“吃肉不準搶，更不能搶了肉就跑，聽懂了沒有？”

    “懂了懂了。”猴子們動作劃一地點頭，生怕頭點得慢了就沒肉吃了。

    小猴子吱吱：“我再重複一遍，不能搶！誰敢搶，我就把他驅逐出去，讓他到外面自生自滅。”

    母猴子用力捶打著地面，吱吱聲裡透著極大的憤怒：“我不同意！”

    小猴子的演講到了激情處，沒有人聽到母猴子在說什麼。

    “豬肉好了，可以吃飯了。”吳小曼捶打著隱隱作痛後背，小聲嘀咕道：“一個人要做這麼多飯，想累死我呀。”

    “你做的哪門子的飯，坐在這兒烤個肉能累死你啊。”劉二妮冷冷地說。

    “你當然不累了，你又不用動手，光動動嘴皮子就行了。”吳小曼沒好氣地說。

    “呵呵，你不怕我把你尿褲子的事說出去了？”劉二妮冷笑。

    “姓劉的，差不多就得了。一直拿那件事威脅我，你覺得有意思嗎？”劉二妮的臉漲得通紅，氣憤地說。

    “我覺得有意思就行了。”劉二妮慢吞吞地往林子裡走去，一走一邊說：“我去方便一下，免得像有些人一樣，那麼大的人還尿溼褲子。”

    “姓劉的，總有你落到我手裏的那一天。”吳小曼咬牙切齒地說。

    每隻猴子都喜氣洋洋的，因為他們都分到了烤肉。

    小猴子分到了兩大塊，一塊是他自己的，還有一塊是他媽的。

    他們的肉是最大的，其他猴子都沒有這個待遇，分到的肉只有一小塊。可就算這樣，他們也很高興。

    猴子幼崽吃完了自己那一小份，吱吱地撒著嬌跟自己的母親要。母親看了看手裏的肉，又看了看面前的幼崽，伸手給他一巴掌：“吃那麼快，品出來啥味了？我一口都沒有吃，想吃我的沒門！”

    小猴子獻寶似地把肉捧給母猴子。

    母猴子用看廢物一樣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扭過頭以示自己不吃嗟來之食的決心。

    小猴子遞了半天，母猴子也不肯接。

    就在小猴子苦惱之時，江梨來了。

    “你媽不肯吃呀？”江梨掃了眼威武不能屈的母猴子一眼。

    小猴子可憐巴巴地點了下頭。

    江梨：“這麼好的肉，可不能浪費了。你媽不吃，那給我吃。”

    小猴子一臉糾結地看著她。

    江梨的手都伸出去了，見狀又收了回來。

    “算了，給你吃吧。”江梨說。

    母猴子的身體漸漸僵硬。

    她偷偷扭過猴臉，瞄到她家的小崽子依偎在那個人類小丫頭身邊，滿眼都是親熱。

    沒用的東西！

    “你吃得了兩份嗎？”江梨關心地問。

    小猴子吱吱：“我吃不完，可以分給我的族人吃。”

    江梨還給了他兩個李子，對他說：“記得吃點水果，光吃肉可不行。”

    小猴子拿著肉，高高興興地走了。

    猴子們熱烈地歡迎了他，紛紛用熱切的目光看著他。

    “李子是你家崽子搖下來的，不算是我們的東西。”江梨把兩顆李子放到母猴子面前，幽幽地說：“跟誰置氣都不要跟自己的肚子置氣，吃點水果填填肚子吧。”

    母猴子一口老血梗在喉嚨裡。

    她要吃肉，誰要吃這些破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