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六叔尿急，你先跟著你哥他們啊。”江愛家聲音溫柔地說。

    江梨用懷疑的眼神打量他：“你沒騙我？”

    “哎呀，我肚子好疼，可能是吃壞東西了。”江愛家捂著肚子，表情痛苦地說。

    江梨相信了，揮著小肉爪子說：“那你快點回來。”

    江愛家繞了一圈又回來了，加入了捕魚大軍裡。

    魚網上面掛了很多魚，人太少了根本拽不出去。

    青壯年勞力都在幫忙，每個人多多少少都能得到一些報酬。

    江梨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江愛家，她知道自己上當受騙了。

    既然纏著江愛家行不通，那就只能用緊迫盯人戰術了。

    只要情形不對，她馬上出言提醒，或者讓人去救江愛家。

    魚網拉上來之後，事情就變得簡單了，只需要把魚從網上摘下來就可以了。

    江愛家在人群裡看到江梨，一臉心虛地衝著她笑了下。

    江梨可笑不出來，提醒道：“六叔，你離河邊遠一點。”

    “沒事，不用擔心六叔啊。”江愛家心裏美滋滋的。

    “你侄女挺好看。”有人說。

    “那當然。”江愛家得意地說。

    在江梨的“監工”下，江愛家沒怎麼往河邊去。有時候別人叫他，他可能去一下很快就回來了。

    眼看工作到了收尾階段，人們在慢慢散去。

    季元霖捉了一條大魚，那條魚比他都要大，在他懷裏不停地跳，他抱不住被魚溜走了。

    “抓魚，魚要跑了。”有人大聲說。

    江愛家看到了，他離得最近，那條魚在不遠處蹦噠，眼看就要掉進河裏了。

    江梨愣神的功夫，江愛家就撲過去抓魚了。

    第一個，他撲了個空。

    大魚掉到邊沿了，只差一點點就要掉下去了。

    江愛家心裏著急，猛地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大魚。

    “我抓到了，我抓到了。”

    他雙手舉著魚，興奮地大叫著。

    江梨看到他腳底下的土在鬆動，有細微的泥土掉進了水裏。

    “六叔。”

    在這一刻，她忘記了自己還只是小胳膊小腿的孩子，慌張地朝著江愛家的方向跑過去。

    江愛家不明所以，還在問：“小梨，你...”

    話還沒說完，他的身體就往後面倒去，他連人帶魚掉了下去。

    江梨跑得太快，來不及剎車跟著掉了下去。

    江元棠聽到有人在喊：“人掉下去了。”

    “是個大人，還有個小姑娘。”

    可能是親人有心理感應，江元棠的心臟重重跳了一下。

    “妹妹！”江元棠拉著江元昊就往河邊跑。

    季元霖是親眼看著江梨掉下去的。

    不管未來他會取得多大的成就，此時他就是個無能為力的小孩子。

    季元霖想往前衝，汪星河死死地拉住他。

    “你想幹嘛？你能幹嘛？”

    季元霖死死地看著河邊：“我...”

    “你會游泳嗎？”汪星河問。

    “不會。”季元霖說。

    東北人大部分是旱鴨子，因為沒有多少河供他們玩。

    就算季元霖會游泳，他一個孩子也做不了什麼。

    理智回籠，季元霖大聲問：“誰會游泳？快下去救人啊。”

    水庫的水很深，淺的地方都有三四米，更別說深處了。

    “快救人！”

    大家都在喊，可惜沒人下水。

    江愛家沒想到江梨會掉下來。

    如果知道江梨會掉下來，他肯定不會去抓那條魚。

    現在在水裏撲騰，他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不會游泳的人就會這樣，越是掙扎越是往下面沉。

    掉進水裏的第一個感覺，那就是水太冷了，那種冷意深入骨髓，刺激著人的天靈蓋。

    江梨有一瞬間的慌張，但求生的本能促使著她擺動起身體。

    江愛家的去世給江家蒙上了一層陰影，游泳成了江梨的心病。長大後，她特意花了很長時間來學習游泳。重活一世，這個技能也沒有丟棄。

    身上的衣服浸了水後，變得又沉又重。

    江梨花了些時間脫掉身上的外套，然後奮力地朝著江愛家游過去。

    小孩子骨頭輕，輕輕鬆鬆地可以飄到水上面。

    “六叔，抓住我的手。”

    江愛家死活都不抓：“你走，別抓我。”

    說著，他又喝了一口水。

    “給你們扔一塊木板，一定要抓住啊。”

    岸上的人在最初的慌亂之後，開始想辦法救人了。

    旁邊有塊大木板，是用來放魚的。

    幾個人把魚扒拉下去，抬著扔進了水裏。

    “六叔，抓木板。”江梨衝着江愛家喊道。

    江愛家死活都不肯抓江梨的手。

    江梨只好游過去，把木板拉到江愛家身邊。

    “抓木板，六叔！”

    江梨小小的身體在水裏起起浮浮，看起來驚險無比。

    多虧了木板，給了江愛家喘息的機會。

    他已經喝了不少水，體力也消耗得特別大。要不是心裏有股執念，一定要把江梨帶上去，他可能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救人，快救人。”有人說。

    江元棠站在水邊，看著水裏的妹妹和六叔，聲音帶著哭腔說：“救救我妹妹，救救我六叔。”

    江元昊咧開嘴大哭起來，一聲一聲地喊著：“姐姐...”

    “放心，會救你妹妹的。”有人安慰道。

    有人找來一根長竹竿，放下去讓江愛家抓住了。

    江愛家還操心江梨：“小梨，六叔帶你上去。”

    “六叔，你別管我了，快上去。”江梨被凍得小臉青白，在水裏瑟瑟發抖。

    江愛家先上去，江梨跟在他後面也上去了。

    江梨剛剛上岸就被江元棠用力抱住了。

    “妹妹，你嚇死我了。”江元棠的眼淚嘩嘩地往下流。

    “姐姐！”江元昊的聲音都哭啞了，也上來抱江梨。

    江梨穿著溼衣服，一屁股坐到地上說：“讓我歇歇，我快累死了。”

    “穿上它。”一件厚外套從頭頂罩下來。

    江梨抬起眼看到季元霖只穿了一件薄毛衣站在她面前，顯然這件外套就是他的。

    江梨冷得說不出來話，用力裹緊了這件外套。

    “她竟然會游泳。”汪星河驚歎道。

    真的很難想到，這麼小的女孩子掉進水裏會那麼鎮定。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季元霖瞪了他一眼，表情很嚴肅。

    汪星河摸了摸鼻子，小聲嘀咕：“你發這麼大的脾氣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