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到了。

    天寒地凍啊。

    孔有德，正在烏拉爾河，和伏爾加下游，這段沿著鐵路線構建的一個個小城市，軍營裡面，進行著練兵之際。

    位於哈薩克。

    一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大明天兵，正跋涉在冰雪之中。

    這支軍隊，只有兩千來人，正好是一個團的編制，他們拉成四列的縱隊，大搖大擺的行進在中亞被冰雪覆蓋的草原上。

    沿途的哈薩克牧民，見到他們時，也是敬畏如神明一般。

    不用說，大明天兵在這裏，還是很威風的，是沒有人敢招惹的強悍存在。

    偶爾會有懂漢話的哈薩克官員，騎著馬，帶著隨從，過來詢問這支部隊的來源及他們的目的元。

    得到的回覆時，這是一支大明朝的軍隊，正在這裏，進行冬季越野訓練。

    希望他們不要打攪到其的訓練。

    然後，哈薩克的牧民，還有軍隊，便遠遠的讓開道路，放這支部隊，任意縱橫。

    這裏比較是中亞。

    正經的漢人，少的可憐。

    而且，這寒冷的冬季裡面，大多數的漢人，也是窩在冬季溫暖如春的城市內，呆在屋子裏麵，圍著火爐取暖，而不會出現在這茫茫一片的白色，被冰雪所覆蓋，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大草原上，喝冷風。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身黃皮，穿著大明朝的軍服，裹的嚴嚴實實，拿著的也是最新式的擊針步槍的軍隊。

    自然，也不會引起任何的注意。

    就這麼的，大搖大擺的，穿梭在哈薩克。

    “團座，看來我們的任務，即將達成了。”

    劉良一臉的激動，操著口愈發流利的漢語，裹了裹脖子間的羊毛圍脖，朝旁邊的謝苗說道。

    “是啊。”

    謝苗點了點頭，他看著這茫茫草原。

    這是他第一次，到哈薩克，對地形，還是很不容易的。

    好在，他們成功的，找到了嚮導——一個哈薩克牧民。

    這個哈薩克牧民，很明顯，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誰會懷疑一支，出現在腹地的大明軍隊，是羅剎國的黃鵝們冒充的啊？

    這種離譜的事，就是想象，沒點想象力，還真想象不出來。

    反正，這個充當嚮導的哈薩克牧民，是把他們真的當成了大明天兵。

    此刻，只見到謝苗，朝一旁的嚮導詢問道。

    “我們現在離鐵路還有多遠？”

    “大概還是兩百多裡吧，兩天後就能夠趕到。”

    “你們是第一次到這裏嗎？”

    “是的。”

    謝苗沒有掩飾，他知道，這會最重要的是誠實，只聽他吐槽著上官的無理安排道。

    “把我們一支，一直呆在北京城附近的軍隊，調到這裏，然後進行什麼冰雪行軍訓練，這些當官的，真的是不體恤下屬啊。”

    “結果我們走偏了路，現在得儘快找到鐵路線，沿著鐵路行軍，要不然，太危險了，萬一有士兵凍傷，可是要出人命的。”

    “哈哈哈哈，哈薩克的官員，也大概都是如此。”

    那充當嚮導的牧民，忍不住大笑了一聲後，也吐槽起來了本地的官員。

    又不由的詢問道。

    “你們接下來，是不是要去羅剎國打仗？”

    “這個就不清楚了，這得看上官的安排。”

    謝苗笑著說道。

    然後朝向導問。

    “沿途有沒有什麼補給的鎮子，和村落？”

    “當地有沒有兵站，軍營什麼的，可供我們歇息？”

    “您看來真的是第一次到我們這。”

    哈薩克牧民笑了笑。

    “這裏可是哈薩克，大草原怎麼可能會有鎮甸，沿途兵站什麼的，更是沒有了，不過，到了鐵路邊上，沿著鐵路向東，或是向西，每走一段距離，還是能夠遇到小的車站的。”

    “當然，你們這麼多人，肯定是住不下……”

    “真是太折磨人了啊。”

    謝苗忍不住感慨了一聲。

    彷彿自己為上官的無理安排，而生著怒氣似的，他朝向導道。

    “那麻煩你，接下來為我們帶路。”

    “我們不會虧待你的。”

    “樂意效勞。”

    那哈薩克牧民趕緊說。

    他說道。

    “倘若不是給你們帶路，我這會，大概就要被拘到軍營去，送到巴格達當炮灰了。”

    “是嘛？”

    謝苗豎起了耳朵，打聽著當下歐洲的戰事，他詢問道。

    “你們這的年輕人，都被拉走打仗了？”

    “是啊，死了好多人，屍體都運不回來，聽說都上了天堂了。”

    “如果不是我家裏，給徵兵官行賄，我恐怕也死在戰場上了。”

    “唉，真不容易啊。”

    謝苗點了點頭，又拍著這哈薩克牧民的肩膀道。

    “這麼的吧，等給我們做完嚮導，我會給你寫一封表揚信，讓你們的地方官，免除掉你的兵役。”

    “那可真的是太好了。”

    這牧民頓時大喜，帶走路來，更加賣力了。

    還專門的挑撿了一條，好走的小道。

    就這麼的，謝苗一夥人，便懷揣著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快速的向直通著羅剎國的鐵路線，靠近而去。

    ……

    臘月初二。

    黑夜裏，一列夜間行駛著的蒸汽機列車，正在緩慢的，沿著鐵路線，向前行駛著，外面天寒地凍，但是蒸汽機的機車頭內，卻是溫暖如春，司爐工，揮汗如雨的，不時操起鐵鏟，往正在劇烈燃燒著的燃燒室裏麵，填一鐵鏟的煤炭。

    蒸汽機，在黑夜裏發出劇烈的工作聲，噪音裡面，操縱著列車的司機，則目光凝重的看著，玻璃窗戶外面，那一片雪白的大地，忍不住感慨道。

    “這可真是，白茫茫的一天，有時候我都擔心脫軌了。”

    “不至於，咱們車頭上面，還是有剷雪鏟嘛。”

    司爐抹了一把額頭上面的細汗，然後說道。

    司機點了點頭。

    確實，爲了適宜在冰雪的天氣裡面，繼續行駛，不受鐵軌上面的積雪影響，這機車頭是安裝有推雪鏟的，當列車行駛而過之時。

    緩慢行駛在夜間的機車上面，鐵鏟會將所有的積雪，給悉數的鏟到路基兩邊，等候著溫度上升，積雪消融。

    “這大晚上，也沒什麼好盯上，這四周都是茫茫的無人區，連個鬼影也看不到，老張，把那壺黃酒，放在爐子邊溫一溫，一會咱倆，再烤開個鍋，涮點羊肉，就著酒吃……”

    司機無聊的看了眼窗外，然後說道。

    在茫茫的大草原，尤其是冰雪天的無人區，駕駛火車，是一種非常無聊的事情，尤其是，這年頭也沒有什麼，嚴格管理的規章制度。

    所以，當下的司機，就閒來無事，想要叫來旁邊的同伴，喝幾杯酒，以消遣一下，長途駕駛的疲憊，也算是偷懶摸魚了。

    “這個好。”

    司爐笑呵呵的點頭。

    與此同時，就在他們前方，不遠處。

    大概兩三裏外。

    謝苗正趴在一段鐵軌邊上。

    如今，他們的人員，已經分散在了這條鐵路線，方圓三十餘里內。

    並且，在鐵軌上，預先埋好了炸藥。

    只等到，列車行駛而來時，便引爆炸彈。

    趴在地面上，謝苗身上，披著白色的，用以偽裝之用的披風，顯得是那樣的不起眼。

    在積雪中，他能夠感覺，輕微的顫動，從遠處傳來。

    不用說，這一準是遠處，那列車行駛過來的列車，逐漸靠近，產生的振動。

    “團座，馬上就到了。”

    旁邊的劉良，小心的活動著手腳，只感覺，渾身都要被凍僵了，趴在地面上，他肚子都凍硬了。

    “不用急，一會等到這列車過來，咱們一引爆。”

    “哼哼，那立馬就是一場大煙花。”

    “讓咱們好好的暖和暖和。”

    謝苗大笑著說道。

    顯得是格外的激動，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這樣的一幕。

    嗚嗚。

    列車駛來。

    行駛的速度，並不快，畢竟是冰雪天氣，夜間行駛嘛。

    司機與司爐兩人，是車上唯一活著的生物了。

    他們的列車上，裝載了大量的糧食。

    還有肉類，罐頭之類的東西。

    是運輸給孔有德的。

    此刻，在機車頭裏麵，司機與司爐，就開了好幾罐罐頭，這罐頭，早已經在燃燒室邊上，熱的熱氣騰騰，吃起來更好。

    再配合着，在上一個車站補給時，從牧民手上換來的新鮮羊肉，在剛剛燒開的滾水裏麵燙熟。

    這吃起來，味道甭提有多美了。

    二人，酒杯一碰，一邊享受著美食，一邊感慨道。

    “這特孃的，大晚上的，能美美的喝上這一杯，真是舒坦啊。”

    “就是馬上要過年了，也不知道，跑完了這一趟，能不能趕回家過年。”

    司爐感慨了一聲道。

    “肯定能，這坐車多快啊？”

    “除夕前，一準能到家過年。”

    司機笑呵呵的說道，然後一口，將酒杯裡面，溫熱的黃酒一飲而盡，直呼痛快。

    二人，就這麼的享用著美酒時。

    突然間，轟隆一聲的巨響傳了起來。

    旋即，正在行駛著的蒸汽列車，猛的就被炸的往天空上，騰起好幾步，

    然後重重的摔落在了旁邊的道基下面。

    蒸汽機車頭，直接摔了個變形，而後麵滿載著貨物，正在行駛著的列車車皮，則帶著慣性，繼續的橫衝直撞著向前。

    一時間，數十車皮，傾覆在兩側的冰雪間，車廂內滿載的貨物，傾倒在道路兩側。

    場面顯得是蔚然壯觀。

    看的是趴在冰雪間，等候多時的謝苗，激動不已。

    “哈哈哈哈，我滴任務，完成了。”

    而就在，這邊的爆炸聲，響徹而起的時候。

    綿延三十餘里的鐵路線上，這樣的爆炸聲，此起彼伏。

    一時間，幾十裡的鐵路，毀於一旦，在這漫天冰雪裏麵，想要將其修，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尤其是，謝苗他們的破壞，還沒有徹底結束。

    “敵人發現鐵路中斷，一定會反應過來。”

    “所以，我們接下來，要迅速的向東西兩個方向分兵挺進，一點一點的破壞，沿途遇到車站，也要將裡面的人殺光，另外，在這裏貨物裡面，尋找一下，這裏麵，要有可能，有我們需要的物資，炸彈……”

    “如果實在帶不走，或利用不上，就地焚燬。”

    “放心好了，團座。”

    劉良笑著說道。

    二人現在，是打算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