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無情咒
“你沒想過,你是我的孩子嘛?”
平地一聲驚雷,把時越給炸得暈乎乎的。
時越面對鬼主的“奇思妙想”,呆了許久,隨後說道:“你是男的,我師尊也是男的,你說我是你的孩子,難不成我師尊一個男的生下的我?”
若非顧忌著鬼主這個瘋子,時越差點就要說,我有孃親,還是十分賢良淑德,得師尊歡心的那種。
時越本以為,自己說的事情會惹怒鬼主,沒想到鬼主只是輕輕的笑了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什麼不是不可能。
時越詭異的看了鬼主一眼,感覺這個瘋子的腦回路,和他根本不可能在一條線上的。
就在此時,時圻著急忙慌的闖了進來。
鬼主看到之後,冷冷的撇了一眼:“急成這樣,還怕我把他吞了呀。”
時越也是驚了,時圻的情況的確很不好。
光是一眼過去,就看得出時圻的臉色蒼白,渾身無力。
時圻完全不搭理鬼主,似乎漠視了鬼主這個人的存在。
看到時越清醒過來之後,鬆了口氣,然後走到時越的面前,緊緊的把時越摟在了懷裏。
而鬼醫緊跟其後,面對鬼主詰問的目光。
鬼醫冷汗直下:“時圻公子聽聞榻上這位公子醒過來之後,便鬧著要來,我們實在是攔不住。”
怎麼攔?
鬼界上上下下都知道這位是鬼主名正言順的夫人。
雖然看著,鬼主把他當成寵妾養著,拘在後宮裏。
但是難保哪天鬼主心一軟,就允許他行使鬼界夫人的權利,陪同鬼主執掌半壁江山了。
故而,他們待時圻,也不敢過分了。
鬼主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下去了,他們忙不迭的就跑了。
時越被時圻摟著,心下有些彆扭,他已經長這麼大了,可是時圻還是動不動就把他當成孩子來看待。
“師尊,放開我。”時越悶悶的說道。
鬼主皺了皺眉頭:“叫什麼師尊,他是你爹。”
鬼主又發什麼瘋?
時圻和時越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
“至於我,叫我父親也可,叫我鬼父也可,你若哄得我開心了,我日後培養你做我的後繼者,讓你當這鬼界新的鬼主。”
時圻聞言,偏頭怒斥鬼主道:“你又說什麼瘋話?”
“為何就是瘋話了。”鬼主眨了眨眼睛,頗有些人畜無害的天真:“我說了,我會把他當成親生的孩子來養育。”
“不是親生的怎麼可能一樣?”時圻很是冷漠的說道:“何況當年我虐待你的子嗣,我現在得提防著你對付我的孩子。”
虐待。
聽到這兩個字,時越心裏有些不痛快。
時圻是很好的人,時越一直都堅信著,所以他對於時圻虐待鬼主子嗣的事情,很懷疑。
說句不好聽的,時圻怨恨誰,都不會欺凌弱小。
他只會去找那個讓他怨恨的源頭,那麼時圻應該是對付鬼主,沒事搞鬼主的妾室和子嗣幹什麼?
“……我不想和你翻來覆去說這些舊賬,你來這裏,不是就爲了看他情況如何吧!”鬼主已經冷了臉,明顯是很不高興了:“多虧了有你這麼個爹,除了心口多了個窟窿,他哪哪都好。”
鬼主說話很是彆扭,奈何時圻不理他。
時圻看著時越,許久之後,才問道:“無情咒……有發作嗎?”
無情咒?
鬼主聞言,臉色立刻就變了:“什麼鬼。”
他的語氣彷彿是在質問時圻:“你又在他身上下什麼亂七八糟的咒語。”
時圻忍無可忍,鬼主太過於聒噪了。
“他是我兒子,我難道會害他嗎?”
“我在我兒子身上下什麼咒語,關你什麼事情?”
“我管我兒子,你少說兩句話行不行。”
這是這麼久以來,時圻第一次對待鬼主發火。
不管鬼主說什麼,做什麼,時圻只會不耐煩和不屑。
因為,他不願意在鬼主的身上,花費什麼心思。
但是,在涉及到時越的事情,時圻甚至不願意讓鬼主嘮叨幾句話。
隨後,時圻看向了時越,眼中滿滿的都是擔憂。
當初讓時越跟著魔尊走,他也不是不擔心,只是無奈之舉而已。
總比時越落到鬼主手裏好吧,雖然現在時越仍然落到了鬼主的手上。
時越低眉說道:“應該是發作了。”
“到了什麼地步?”
“有時候,突然覺得魔尊很陌生,他一點不是,就惹得我大發雷霆,還有……總覺得有點記憶不見了。”
聽到時越的描述之後,時圻深呼吸了一口氣,冷靜了下來,安撫式的拍了拍時越的手背,看著時越說道:“不痛吧?”
時越低聲嘟囔道:“痛倒是還不痛。”
時圻眉頭皺的緊緊的,看著時越:“那還沒到無可挽救的地步。”
鬼主看著時圻擔憂的表情,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你讓他修了無情道嗎?你這個瘋子?”
時圻額上隱隱約約有青筋出現,然後……他想也不想反手就揍了鬼主一拳。
鬼主猝不及防之下,居然真的讓時圻給了……
時圻指著鬼主的鼻子,一臉暴怒:“他是我的兒子,我讓他修什麼,關你什麼事,你有這份閒心,你還不如去操心操心你自己的孩子。”
鬼主有那麼多的孩子,把心思放在時越的身上算是個什麼意思?
真是可笑至極。
“你應該知道,自古以來修無情道的,都沒有一個有好下場。”鬼主也生氣了,他好心關心時越,結果時圻把他當成什麼了?
他做什麼了?
何況,修無情道的,下場之悽慘,可想而知。
時圻怎麼能讓他們兩個的孩子,去修這種下場悽慘的道呢?
“那我下場悽慘了嗎?”時圻看著鬼主,逼問道。
鬼主的眼中立刻出現了愕然:“你……”
“我也修了無情道,我不覺得我下場悽慘,如果不是因為有你在,我現在作為一個散仙不知道該有多麼自由自在。”時圻咬牙切齒的說道,他看著鬼主的眼神,充滿了憎恨,都怪鬼主,如果不是鬼主,他今天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
“滾,你永遠都別出現在我的面前。”時圻低聲呵斥道:“都是你,才讓我的一生變得如此不幸,你現在還想插手我孩子的一生,讓他和我一樣不幸嗎?”
什麼叫做因為他導致的不幸?
鬼主感覺極其可笑。
“是我導致的你不幸嗎?明明是你自己,你偏執,任性,嬌縱,還擅長隱藏,偽裝你自己,你嫉妒成性,我一次次的容忍你,可你呢?走到今天這一步,明明都是你的錯。”
鬼主和時圻的氣場變得截然不同,劍拔弩張的。
但是時越總感覺他們像是夫妻吵架一般……
時圻冷哼一聲,看向了時越:“記住為師和你說的,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固守本心,誰都不值得你動心的。”
鬼主則是故意和時圻唱反調,對著時越說道:“不要聽他亂說什麼斷情絕愛,若果真如此,來到這人世間走一遭,到底有什麼滋味。”
“你想要害死他嗎?”時圻怒視鬼主道。
“害死他的會是你,因為是你讓他修的無情道。”鬼主同樣生氣:“這世上之道有千萬種,都可以學,幹嘛讓他學什麼無情道,無情道沒有好下場的。”
“因為無情道,不動情,便不被情傷。”時圻怒吼著說道。
當初,他讓時越修無情道,是因為不忍心看到時越那麼難過的樣子。
如今看到魔尊待時越的樣子,他是有些後悔了。
他提出了讓時越廢掉他的無情道,可時越不願意,他有什麼方法。
鬼主感覺時圻簡直難以理喻,他本來以為是時圻是個好父親,是個比較好的變化了,沒想到時圻還是掌控欲那麼強,親生的孩子都捨得他去修無情道。
無情道是什麼東西?
斷情絕愛的玩意。
要是動了情念,下場一個比一個慘。
修無情道者,動了情,剛開始會逐漸淡漠情愛。
若情愛之念入心,那會引發各種細小的反噬。
失憶,感情淡漠,脾氣暴躁,甚至還會導致走火入魔至死。
就算熬過了這些,情愛入骨,心痛,心傷,然後會逐漸改變本性,扭曲本相。
若遇到的是良人還好,若不是,那會更加的可怕。
無情道,要麼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過完這輩子。
要麼就是走火入魔,死狀悽慘,千萬年來,從來沒有過任何一個例外。
時圻居然修了無情道,甚至還讓時越修了。
瘋子果然就是瘋子,這麼多年了,果然只看重利益。
估摸著,就是看中了修無情道的強大武力,便覺其餘一切,都無所謂了吧!
“你是要他死啊?”鬼主越想,渾身越來越寒。
無情咒,乃是一個咒術,中此咒者,於感情無念,越發淡漠,也會導致失憶等等,和無情道反噬的前期情況有些相似。
這是爲了確保無情道的修煉,才研發出來的一個咒術。
只有生性不適合修無情道的人,纔會用這個咒法輔助修行。
既然時圻給時越下這個咒術,那麼說明時圻自己本身也非常清楚,時越並不適合修這個道。
那不就是要讓時越死了算了嘛?
鬼主看著時圻,態度已經不復暴怒,反而帶了些許悲哀:“你行事總是如此偏激。”
時圻冷眼相看:“如何偏激了?
他被我驕養在手心,從來不受任何委屈,可離開我纔多久,他的自尊心就被踩到了腳底。
高高在上,擁有最高的武力,享受萬人追捧,這就是他最好的生活。
我瞭解他,他過不了居於人下的日子,受不了氣,忍受不了貧困的生活,我讓他一輩子都做著人間富貴花,怎麼就是要我的孩子死了呢?”
時圻根本不願意接受鬼主的好言相勸,看向了時越,柔聲說道:“孩子,你聽師尊的,你只要剋制住你自己,不要迷戀情意,你所擁有的一切,就會一直陪伴在你的身邊。”
時越:“……可是師尊,你之前不是還讓我廢掉無情道,和魔尊在一起嗎?”
時圻聞言,皺了眉頭:“那是因為我以為他可以庇護好你,可結果呢?他任由魔族公主陷害你,自己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你在天宮待著,甚至差點就被天宮交到魔族公主的手中,他不配我的信任,廢掉無情道一事,也不用說了,本事纔是你自己的,之前是師尊想岔了。不該讓你做什麼魔後,讓你一輩子依附魔尊的。”
鬼主有些心急的看著時越被時圻洗腦。
他也不支援一個男子依附於另外一個男子之下。
可是,讓時越修無情道……什麼剋制情愛之念。
若真是那麼好剋制的,古往今來那麼多人,怎麼可能全部都沒有好下場呢?
“時圻,夠了,你不覺得你瘋過了頭嗎?”
對於時圻修無情道一事,雖然鬼主也有接受無能,但是橫豎已經這樣了,他無所謂,但是他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時圻連時越都給毀掉了。
鬼主一把扯住時圻的手腕,隨後看著時越:“你好好待著吧,我會讓人來照顧你的,你不要聽你爹的話,他骨子裏就是個瘋子,就是這些年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時越愣了一下,就看著時圻被鬼主給拉走了。
時越被鬼主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鬼主的表情很是不妙,時越擔心鬼主會對時圻做什麼不好的事情。
但是,他不僅動不了,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到底搞什麼鬼?
怎麼為他修無情道的事情鬧起來了?
鬼主幹嘛這麼關心他修的道?
時越很懷疑人生,但是當來照顧他的人來了之後,時越更加懵逼了。
“方出?”
文質彬彬的青年對著時越行了一個禮之後,撤銷了鬼主施加在時越身上的法術,時越立刻出聲道:“怎麼是你?”
鬼主的第四子,據說當年為數不多,被時圻善待的鬼主子嗣。
“奉鬼父之命,我來伺候你,直到你傷痊癒。”方出很是自然的說道,彷彿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但是時越整個人都不對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