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找誰？”冷欣越歪頭，一頭霧水地問。

    “找到她該找的唄。”白飛說。

    “齊家人嗎？”她們都知道蘇菲這些年來，最想要找到的就是齊家人，不過她搖搖頭，“不過，自從上次齊家人傳送第二封信以後，蘇菲就不怎麼在群裡面提過齊家人了……她就是那種，既然有新的任務了，就會沉下心來做努力做，不太會繼續說些什麼。”

    “你確定？”白飛將信將疑地看著冷欣越，並未看出她有撒謊的跡象，說起來十分的真誠。

    “幹嘛這麼看著我。”冷欣越覺得白飛現在的目光一直在審視自己，她即刻強調，“說真的，找親生父母這事，蘇菲找了很多年，如果真的找到了，她肯定會非常高興，肯定立馬就在群裡面和我們說的。”

    你是不知道她現在去了哪，怕是一個人和父母逍遙自在去了。

    白飛暗語。

    “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今天怎麼怪怪的？”冷欣越意識到白飛可能發生了些什麼，於是趕緊追問。

    白飛兩眼一閉，全身一攤，倒在柔軟的沙發上，鼾聲正起。

    跟我來這套？

    冷欣越拿起一杯威士忌，直接往白飛臉上潑去，白飛自然不會被潑到，他是裝睡的，感覺到危險就立馬躲開了。

    威士忌全都潑到了沙發上。

    冷欣越略帶怒意地抽動紙張，擦拭酒精的動作十分粗魯，這要是插在他的面板上，可不得直接被扒了一層皮下來。

    白飛悻悻地吸了吸鼻子，說起了今天在街上和柳嫣嫣以及江北月吵架的事情來，包括知道了蘇菲找到齊家人。

    冷欣越側耳傾聽，聽完以後，並無表示。

    白飛訝異，“你不打算說點什麼？”

    “應該說些什麼，說你不應該對她們這麼兇，這麼沒禮貌，還是說這幾個女的怎麼瞞了我？可這本來就不是我的事情，我幫蘇菲也是多年的情誼，我幫你是因為我倆之間的感情。不管幫誰，我都會於心不忍，還不如直接放棄這段情緒。”

    她冷靜地拿起一杯威士忌，小小的抿了一口，就像是把對兩邊的情緒就著這口酒，吞進了肚子裡面，等著情緒自行消化一般。

    這也太瀟灑了。

    白飛頗為訝異，不過從長時間來看，他老婆似乎一直這麼瀟灑，始終是一個沒有什麼激烈情緒的人，除了在他死亡之際。

    知道她起碼還是有點人的感情，起碼對他還是很關心的，白飛略顯欣慰。

    “既然你都已經揹負了這麼多事情，不如再多糾結一些東西吧。”冷欣越詭異地勾著嘴角。

    微妙的電流在白飛全身流淌，他有一種預感，是不甜好的預感。

    冷欣越說：“最近酒吧裡面多了不少外部人，主要是因為我們需要點營業額，增加點工資，當然，安保因此也會鬆散很多，因為大家都出去了。”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問得好，其實好幾天前我們發現了，我們的組織成員一直在被人監視著，而且不是一批人，是兩批人。”冷欣越豎起兩根手指頭。

    燈光突然暗了下來。

    她拿起一杯酒，將其他推到一邊，她指著這杯酒說：“有一批是唐納德的，因為他擔心我們繼續對他們進貨搗亂，之前你抓的那兩個人，就是唐納德的人，已經被我們審問出來了，但唐納德現在抓不住我們，所以並不需要擔心。”

    她再拿起另外一杯酒，“但是這第二批，就十分奇怪了，他們無色無味，無聲無息，像是鬼，像是影子，每次稍微有所察覺到他們的視線，他們就消失了，消失在人群中，完全不見蹤影。”

    “都無聲無息了，你怎麼察覺到了。”

    “他們是無聲無息，可一個人長時間盯著你，你會沒有察覺嗎？”冷欣越放下這杯叫做鬼的酒，“是仇家還是朋友，我們實在是調查不出來了。”

    “沒事，我們現在逐一擊破，先對付唐納德才是正經事。”白飛胸有成竹地拿過她另外一邊，叫唐納德的酒，一飲而盡。

    ……

    入夜，宅邸，清淨得只有蟬鳴，風聲。

    蘇菲盤腿坐在院子當中，享受著秋風，隨著步履輕緩的腳步聲逐漸靠近，她的背掛上了一件小毛毯。

    毯子上有桂花香，是洛水最喜歡的一股香氛。

    這幾天，宅邸裡面除了清掃的阿姨，時常進進出出的管家以外，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兩個人關係倒也雲淡風輕，每天唯一的交集就是在吃飯上，洛水會親自去她的房間喊一聲，她簡單地應一聲，沒有情緒，僅僅是這樣相處著的。

    管家說機票是明天的。

    那邊天氣已經進入了冬天，管家這會出門去給蘇菲置辦秋冬的衣服，她則是坐在院子裡等待。

    蘇菲將毯子裹緊，小聲地說了句，“謝謝。”

    短暫的寧靜，讓蘇菲以為洛水走了，所以想要回頭看看，不料正與她對上視線，她就在後背站著，雙手交叉放在前面，像是一個正在贖罪的人。

    這對視打破了幾天的平靜，蘇菲眼眶之中即刻泛起波瀾，但她很快就低頭，掩蓋過去了這份情緒。

    洛水倒是冷靜得多，她出聲說起，“小時候你皮得很，冬天穿得少也不以為意，怎麼長大了也還是這樣。”

    “現在是秋天。”蘇菲說。

    “沒有你們的日子，我站在這院子當中，呆呆地看了二十年，春夏秋冬對我來說，全都是一樣的，無非是冷和熱的區別。”洛水望著蘇菲的背影。

    小孩張大了，身型都比其他人要優越。

    幸好啊幸好，沒有了她，他們同樣過得很好。

    “時間不早了了，明天還得趕飛機，早點睡吧……我會好好穿衣服的。”蘇菲抓著腦袋，手足無措地說著，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裏看。

    經歷了幾天的相處，兩個人的關係在平淡之中有了變化，母女之間的感情，似乎也有了可承載的東西。

    比如這份毛毯。

    並非只是一塊毛毯，上面還有一點被炙烤過的餘溫，是洛水特意在屋子裏烤過，再拿出來的。

    蘇菲揹着毯子，小跑回了房間，哪怕是上了床，毯子也不離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