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話！”司機狠狠地將刀砸在地上，拎起白飛的領子，司機猙獰的面孔就在白飛跟前，眼中滿是兇惡，像一條狂吠的狗。

    白飛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生氣，“拜師講究的可不就是你情我願麼，你為什麼非得要我這麼隆重的拜師？”

    司機咬牙道，“因為你需要這麼做！你已經得到了林先生的絕學，你就得拜他為師！”

    司機如狂吠的狗。

    他的認真，讓白飛頗有些無奈。

    分明只是一個拜師儀式，怎麼會值得他這麼瘋狂。

    只不過是一個拜師儀式……

    白飛知道他最笨，說理由肯定也說不清，既然只是一個拜師儀式，做做也無妨。

    夜晚。

    山上的知了叫得十分歡脫，幾乎都要蓋過房子裡面電視機的聲音，白飛把最後一樣菜品，端到桌上時。林霞和五口已經坐在位置上了。

    白飛對上了司機的眼神，他連連點頭，不耐煩地皺著眉頭，示意他，知道了知道了。

    他再一次進入廚房。

    “喲，今天的菜還挺多。”五口揚起笑容。

    冷欣越說：“既然明天我和他就要走了，這估摸著就是我們倆和您們的最後一頓飯，多要是你們實在想咱國家的菜，早點回來，我和白飛，肯定會立馬放下手中的工作來找您們的。”

    五口欣慰地點點頭，“有你這句話，我就不擔心。”

    白飛一手抓著一被剛剛燙好的清酒，一手是三個木質小杯。

    在濱海的時候，拜師喝得都是老白乾。奈何這小村子裏，資源匱乏，能夠買到酒就不錯了，杯子也少有陶瓷，就算有陶瓷，花樣太多，不適合這種隆重的場合。只能挑選幾個樸素的木質小杯。

    “今晚還有酒呢！還是小白想得周到。”五口扶手大笑，身旁的林霞眼角捻起了皺紋。

    白飛面色嚴肅，半跪著在桌前，將其中一個杯斟滿酒放在林霞面前，一個杯斟滿酒放在自己的掌心。

    他挺直了腰板，雙目清朗，直勾勾地看著林霞。

    陣勢讓氣氛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大家都不由得和白飛一樣挺直了腰板，斂容屏氣。

    冷欣越問：“白飛，。你這是要做什麼？”

    “拜師，俗話說得好，一日為師，終身為師，既然缺德道人老前輩教導我武學，我拜師是理所應當的。”

    林霞吃驚地看著白飛，“先前我不是已經承認你是我徒弟了嗎？”

    白飛迅速斜了一眼司機，司機的臉色看起來比白飛還要嚴肅，嘴巴抿得發了白。

    到底是司機在拜師還是他在拜師。

    既然說道，他就得做到。

    “空口無憑，爲了讓大家都有點儀式感，就花幾分鐘的功夫，不礙事。”白飛豪爽地說。

    家裏那套拜師程式繁瑣得很，而且在這裏也沒有與之相應的東西，白飛只好化繁為簡，只喝三杯酒，磕三個響頭。

    三杯溫酒下了口，火辣辣地透過腸道，很快肚子就熱了起來。

    如果缺德道人接過這杯酒，然後也下肚，說明他倆正式成為師徒了。

    他遲遲沒有等到林霞把酒嚥下去的聲音，趕緊抬起頭來看，他可還等著磕頭呢。

    誰能想到，一抬頭對上林霞那張熱淚盈眶的臉，他嚇得一個激靈。

    林霞可是缺德道人，什麼場面沒見過，吃過的鹽比他走過的路還要多！

    此刻竟然在一個微不足道的拜師儀式中，那雙老花眼，噙著眼淚水，呆呆地面對著他的這個方向。

    一時間，白飛頗有些動容，覺得這個拜師儀式，總算是沒有開錯。至少還得到了缺德道人的真心。

    五口安慰林霞，“行啦，別哭那麼長的時間，拜師儀式就得趁著好時機，您再不答應，吉時就要過去了。”

    林霞抹著一把鼻涕，把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白飛立即磕頭，每一個磕在地上的響頭，都足夠誠意。第一個響頭下去，他的腦門徹底紅了，還有這榻榻米的印子。

    第二個響頭下去的時候，缺德道人就過來要扶起白飛了，生怕他磕壞了腦袋。第三個響頭，白飛砸得不假思索。

    響頭結束了，拜師儀式也就結束了。

    白飛瞧著司機臉色的冰山，可算是融解了，他纔算是鬆了一口氣。

    林霞突然拍了拍白飛的肩膀，感慨道，“徒兒啊，算是我沒有白教你這個人！”

    “師父滿意就行。”白飛微微一笑。他看著現在和藹可親的林霞，絲毫沒有了在後山魔鬼訓練的那個人的影子。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無非就是一個即將進入八十歲慈祥和藹的老人。

    林霞緊抓著白飛的一邊手，把白飛嚇得一身冷汗，因為林霞之前，可從來都不會做這種動作。

    該不會是太激動，要去後山再加練一次吧。

    林霞沒有再動，只是抓著白飛的手，靜靜地坐在原地，“以前我總覺得，我這身本事，沒法傳給下一代人了，我還著急呢，接過啊，他就來了。”

    他指的就是白飛。

    等老農夫死了以後，林霞才知道生命的寶貴。

    不過，老農夫是老死的，是生命走到了盡頭，全劇終。而他不一樣，是腰斬。

    以他的體格，起碼還能夠再跑上二十年，可惜在，他的真氣和元神，都已經不足了。

    修煉的人都知道，真氣和元神是很難能夠從一個人的體內進入到另外一個體內的。但他生命所剩無幾，只能夠拼了命把元神飛送出去，而要送的那個人，就是白飛。

    白飛琢磨著，“林師父，為啥要拼了命啊？”

    就連五口也引起了懷疑。

    “因為我的日子所剩無多。”林霞嘆了一口氣，輕輕在白飛手背上拍著。

    “怎麼可能？”眾人異口同聲，紛紛表示不相信，懷疑他又在陰陽怪氣說著玩笑話。

    唯獨一個人，沒有不相信。

    那就是司機。

    司機陰沉的臉彷彿就是在明明白白告訴白飛一樣，缺德道人時日無多。

    “可是你的身體……”白飛想起來缺德道人健步如飛的模樣，可不像是時日無多的人。

    “這不是拼了命的在幫你訓練嗎。”林霞笑說，沒有任何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