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輝來了。”

    五口師父說。

    白飛停下了手中的針，忙不迭往門外趕去。李輝就站在門外，像是一塊木樁，一動不動，眼睛瞪得幾乎要掉下來，他看著的是老前輩，像是在詫異老前輩為什麼會在這裏。

    大傢伙都不知道。

    其實李輝在看到這個長得和自己師叔很像的人的時候，已經背冒冷汗。

    怎麼會是他？！

    所以他不敢相信，猛地閉上眼睛，緊緊眯了一會，睜開眼睛再看一次，面前的老人還是那副模樣，並沒有改變。

    終於，他沒有辦法再欺騙自己。

    “缺德道人！”他打顫著呼喊道。

    此名諱一出，冷欣越和白飛皆瞠目結舌，心中久久不能夠平復下來。

    一道閃電劈下來，幾乎撕裂了這片陰暗的雲層，照亮了這片陰暗的天空，彷彿這天聽到這名諱也被嚇了一跳一般。

    緊接著，便是一道驚雷。

    武藏的手下們並不清楚其中來由。

    可是白飛和冷欣越這種圈子裏的小輩，習武學習施針的時候，都要了解一些圈子裏麵的名人軼事，大到大人物，小到小八卦，基本上都清楚。

    而這缺德道人，乃是名頭最大的。

    缺德道人？！

    白飛唸叨著，這個響亮的名號。

    一直教導他們的前輩竟然是三十年前叱吒風雲的缺德道人！

    傳聞其因為作孽太多，早就在四十幾歲的時候跳崖自殺，大傢伙找尋了七天七夜，都未見屍骨。敢情這缺德道人不是跳崖了，而是來到了另外一個國家躲藏。

    白飛驚得頭皮發麻，全身上下的雞皮疙瘩全都抖擻出來。

    這老傢伙真是三十年前，殺人如麻的缺德道人？

    此時的老前輩……缺德道人，揹着手站在門上，目光惺忪。都快三十年了，再次聽到這麼名諱，心中滋味竟然苦澀詭異。

    他皺起兩簇黑裏摻白的眉毛，垂垂老矣的三角眼很快閃過一絲怒煞的兇光，如刀似的劈向李輝。

    “什麼道人，你來這做什麼，難不成是想要殺我的叔侄！”他說。

    李輝被他的眼神砍了一刀，情不自禁後退了半步，這股氣勢，雖早已經不能夠和當年的叱吒風雲做對比了，可對於他十幾歲就感受過這樣的眼神而言，無疑是驚弓之鳥。

    害怕，恐懼，全都有。

    馬士德問：“他很厲害嗎？”

    厲害？

    “厲害談不上，無敵罷了。”李輝說，“要不是當年他自殺，恐怕濱海那些小門小派都沒法崛起呢，恐怕還得是他一人獨尊。”

    馬士德詫異，想不到此人這麼厲害，聽師父的話，他不由自主地也害怕了起來，馬士德問：“我們要走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如果是三十年前，或許應該這樣。

    可距離當時，已經過了三十年，當年的風雲人物，氣焰依舊在嗎？

    他不敢妄下定奪。

    但他篤定的是，如果這一次讓五口給逃了，下次再找到他，可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李輝昂首挺胸，“缺德道人，我不和你鬥，我只是想要找到五口罷了！”

    五口高聲，“李輝，你到底要找我做什麼，為什麼一直追著我不放，為什麼一直散佈假訊息出去，我本就不想與你為敵。”

    “你少來，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三本古籍，其實都是在你的手上！”

    “你到底在說什麼話，我對那三本古籍一點興趣都沒有，怎麼會在我手上，你這次追殺我，無非是想要讓我遠離濱海，接著你就能回去了。所以才編造出三本古籍在我身上，引我被人追殺。”

    “編造？我可沒編造，我徒弟說了，五十針被你徒弟用了出來！”李輝看向馬士德。

    被突然喊道的馬士德，始終不敢抬起頭來面向白飛。

    他每次回到師父身邊，必然得做報告，把他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給李輝聽，已經是很尋常的事情。

    被師父單獨揪出來這一件事，也是奇怪得很。後來被師父說起五十針的事情，他才恍然，原來白飛使的那套針法就是三大古籍之一的五十針。

    白飛被提醒，“原來是因為我，師父才被追殺的？”

    馬士德高聲說：“白飛，我並未說……”

    “你在做什麼！竟然在和一個外人報告？”李輝瞬間打斷了馬士德的話，他雙目漲紅地瞪了一眼馬士德。

    師徒倆的關係，師父這邊太過強勢，馬士德在外人面前，無法表達任何東西。

    白飛本來還挺埋怨馬士德，現在看來，就算是馬士德故意避開了和他在一起的那些資訊，還是會被李輝給一眼就看出來。

    缺德道人往前走了幾步，李輝就露了怯，在馬士德面前有多兇惡，在缺德道人面前就有多乖巧。

    缺德道人擺出了老者的姿態，“看來你現在還認同我這個身份，既然認同，就不要再我的門前鬧市。”

    李輝憋得臉由紅變成了紫。

    兒時的記憶可還歷歷在目，缺德道人隨手擰下來飛腦袋彷彿就在跟前。

    李輝雙手拱起，做拜禮狀，“行……纔怪！這一次的機會，可不容易。”

    他抓緊了刀柄，直直衝了過來，打算趁五口不備，直接瞭解了他。

    此時此刻，正響起一道悶雷。

    嘀嗒。

    豆大般的雨水落了下來。

    五口身體弱，躲不及，刀刺進了他的身體當中，疼痛立馬襲來，他痛苦地捂著傷處。

    白飛錯愣，他怎麼敢？！

    他怎麼敢在缺德道人面前出手。

    大雨傾盆而下，整個世界都會變得更加灰暗了，白飛痛苦地呼喊著，“師父！”

    “這就是你無法得道的原因了，難怪師弟要把你逐出師門。”缺德道人的目光寒若冰霜。

    他的手，正抓著刀面。

    五口身上被雨水澆打的血在地上暈開來，可不止是五口自己的血，五口看著師叔的手，因為抓著刀，也被劃破了。

    李輝面部猙獰著，用力將刀柄刺進更深的地方。

    缺德道人則是將刀往外拔，他冷語，“我年紀是大了點，但也不是沒有力氣的。”

    三秒鐘以後，刀被拔了出來，缺德道人另外一隻手，劈斷了李輝的手臂，刀和雨一起，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