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點，剛結束一場高層視訊會議，傅臻最先走出，腦中考量著決定派誰去M國坐鎮，雖然薪水豐厚，而且能得到相當好的鍛鍊，但這一去沒個三五年回不來，有能力的大多資歷較長，比較顧及家庭，能力普通的倒是躍躍欲試，可他並不想將就。

    “老闆，今天中午沒有安排，需不需要我給您點餐？”顧成澤翻閱了下行程，盡職的問道。

    他們一前一後走進辦公室，傅臻在沙發上坐下後，捏了捏眉心，吁了口氣。

    “問問送私人定製餐的，還來不來得及。”

    最近煩心事多，他略感疲憊，胃口也跟著不大好，一想到那些油膩膩的飯菜就更覺得難受，因此平時不算挑食他，今天只想吃那家。

    然而等了半天，卻不見站在一旁的人有打電話或者發訊息，傅臻頗為疑惑的抬起頭。

    顧特助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幾度欲言又止後，還是問道：“那個，您和宋白姣小姐是不是……離婚了？”

    黑瞳一下子收縮，就像傷疤猛地被人揭開一樣，微疼且不爽。

    他眯起眼，不悅道：“怎麼，什麼時候你也開始喜歡探聽八卦了。”

    其實顧成澤知情並不意外，他的私事及公事幾乎都交由對方處理，恢復單身後，很多法務問題將重新擬算處理，律師事務所那邊肯定會第一時間進行交流。

    可知情歸知情，當特助最需要具備的，就是把明知的事情放在肚子裡，不要在不合時宜的場合說出來，他以為，顧成澤不應該犯這種低階錯誤。

    青年並不慌，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慢慢道：“只是向您確認一下，畢竟這關係到您今天中午能不能吃到心儀的午餐。”

    他蹙眉：“你現在確認過了。”

    知道老闆最近缺乏耐心，顧特助沒多吊胃口，繼續恭敬道：“是這樣的，大概以後都沒有私人定製餐了，因為那是宋小姐為您準備的。”

    彷彿有什麼東西咣地一下敲在心上，俊顏不禁浮起一絲迷茫：“她……”

    怎麼會？又是她，那個女人到底在背後做了多少事，無孔不入似的。

    “宋小姐說，外面做的飯菜無論多少高階，調料都比較重，她知道您工作壓力大，擔心長期重油重鹽對身體不好，就想著至少中午這頓能幫上忙，由於您起初表現得對她十分排斥，便找上我，請我代為轉交。”顧特助一五一十道，“我見您挺喜歡的，於是給她在公司安排了個小廚房，之後每天會提前聯絡我，確定您在公司用餐後，就風雨無阻的悄悄趕過來做好，等時間到了，我下樓去取。”

    傅臻投去一瞥，沉吟道：“所以有時候訂不到餐……”

    顧成澤坦然道：“宋小姐也有不方便的時候，不過，即使是坐輪椅期間，她也是盡力趕來的，但有一個月住了院，實在沒辦法出現，幸好那段時間您也作息不定，基本上不在公司用餐。”

    他仔細的回想了片刻，發現確實有跡可循，難怪有時候覺得她怪怪的，只是從不曾聯想過，或者說，他沒有真正關注過她平時的動向。

    對於自己特助自作主張的行為，他倒不惱，畢竟出發點是好的，卻是不免感到好笑，揶揄道：“你們就這樣接頭了近一年？你們不累，我都替你們累得慌。”手肘撐著沙發扶手，他放鬆了幾分，又問道，“後來明明親近了，為什麼她還是沒告訴我？”

    顧成澤心裏莫名，很想回一句，這種事您問我？但老闆的問題他習慣性給予解決，認真想了想，道：“宋小姐似乎提過，應該是想給您個驚喜，希望您自己發現吧。”

    清凌凌的嗓音依稀迴盪在耳畔：“我燒的飯菜可好吃了，你吃過就知道啦！”

    帶著驕傲，藏著絲調皮的狡黠，可是那頓飯，他終究沒有赴約。

    唇角的笑意漸漸斂去，傅臻抬手擺了擺：“去忙你的吧。”

    顧特助卻沒動，將手裏的資料夾夾在腋下，眸色堅定的鄭重道：“傅總，有件事我想提出請求。”

    他點點頭，以眼神示意繼續說。

    “我想爭取一下m國分公司負責人的職位。”

    他微訝：“你確定？這一走短時間內可回不來，連探親假都沒有，而且去了那邊需要頂著巨大的壓力，不誇張的說，比跟著我還要累。”

    所以，這也是他從一開始就不打算用年輕人的原因，年輕人雖然有衝勁，但大多耐力不足，並且容易被外界很多事分心。

    M國這個合作專案是他努力了近半年的成果，關係着傅氏能否進軍國際，能否迎來新的輝煌，一步都不允許走錯。

    顧成澤微微一笑：“我在國內，已經沒有親人了啊，至於重要的朋友……”眼神微微失神，又垂下掩去異色，“總之，我了無牽掛。”

    傅臻沒開口，等著對方進一步自述，即使是他最看中的人，也得按正常程式走。

    “不瞞您說，我很缺錢，其實您多少也應該有所察覺了。”顧特助稍一躬身，“多謝您給予的尊重和體面，這麼久以來沒有深究細問。”

    “我更看重能力，至於人品。”他交疊起長腿，目光灼灼，“與家庭背景無關。”

    顧特助笑著搖了搖頭，接著說道：“不過現在，我不僅缺錢，還缺一個機會，傅總，恕我直言，我顧成澤不可能一輩子只是個特助，貴公司的幾把交椅，我也是虎視眈眈的，而且，自認早晚有這個實力。”

    傅臻看著對方，鷹隼般的黑眸緊緊盯著那張坦蕩的面容，直到空氣中的氛圍凝滯，倏地笑了起來：“好，很好。”

    青年暗暗鬆了口氣，說實話他在劍走偏鋒，縱使跟隨很久，對於老闆的真實想法，仍然是拿不準的。

    “說實話，你的能力我是放心的，不過，在今天之前，我一直覺得在你身上看不到一種領導者必備的東西。”他微抬下顎，勾唇道，“野心。”

    “沒有野心的人，只會亦步亦趨，算不上可塑之才，既然你有，那麼……”傅臻站起身，伸出右手，“顧先生，期待你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