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傅臻倒沒有下車的打算，他單手搭在方向盤上，等著宋白姣來接人。

    而宋菲瑤也十分識趣，適可而止的沒做過多要求，反正她的目的算達到了，看向明顯愣住的女人，暗付著對方的可笑愚蠢，甜甜喚道：“姐！”

    “一個半小時後，小江會過來。”丟下這句，GT銀駛遠，很快消失於路口。

    宋白姣沒多看，垂眼扶著妹妹推門走入。

    這是家小眾餐廳，佈置十分雅緻，人不多，餐廳內放著輕音樂，除了刀叉的清脆響聲以及一些客人的竊竊私語外，總體是舒適且寧靜的。

    宋菲瑤環顧一圈，忍不住脫口道：“你還真是數年如一日的無趣，選這種地方吃飯。”

    她沒在意妹妹的無禮抱怨，事實上也算習慣了菲瑤時不時冒出的小脾氣，解釋道：“你腦部受傷，不能受刺激，這家店比較清靜，而且別看人少，那是因為老闆佛系沒多作宣傳，朋友介紹我來的，說菜品很不錯，好吃又健康。”

    “行吧。”宋菲瑤撇了撇唇。

    反正她此行的重點，也不在吃飯上。

    服務生先端上了兩杯鮮榨果汁，宋白姣將常溫的那杯推給妹妹：“慢點喝。”

    宋菲瑤眼珠一轉，笑道：“你們現在都將我當成易碎的琉璃娃娃了，你可不知道，我住在傅哥那裏多可憐，他不僅僱了好幾個人輪流看著我，自己也是一有空就回去親自守著，你昨晚也聽到了，生怕我出一點意外，恨不得啊，連吃飯都用喂的呢！”

    “是、是嗎……那挺好，我是說，他對你挺好的，我和爸媽就放心了。”宋白姣有些語無倫次的回道。

    “唉，其實我挺著急的。”宋菲瑤攪拌著果汁，悠悠的嘆了口氣。

    她咬著吸管，不願跟著話題問下去，卻不得不問：“怎麼了？”

    “就現在這破/身體啊，連站都站不穩，醫生說要恢復正常行走，至少還要兩三個月，雖然昏迷時護理得好，畢竟躺了這麼久，其他器官要想完全康復，還得再過上一年半載的。”

    說到這裏，宋菲瑤略羞澀的放低嗓音：“我盼著能成為正常人，好快些嫁給傅哥，將那個不幸流掉的孩子早點接回來呢。”

    妹妹的話，在已經留下孔洞的心上，又多添了密密的幾針，好不容易淡去的傷心事，再次席捲而來。

    宋白姣想到從自己體內流出的那灘血，想到間接導致的原委，不由握緊了冰涼的玻璃杯，一時間她腦子裏亂糟糟的，也不知道懷著怎樣的心思，試探著問道：“你……那個孩子，是他的？”

    問出口又感到懊悔，不等妹妹回答，立刻道：“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對不起。”

    是有多惡毒，會問出這種話來。

    宋菲瑤暗暗掐了把大腿，頓時紅了眼眶，囁嚅道：“姐，我……”

    “好了，別多想，是我的錯，我不該提那事。”她急忙再次道歉。

    女孩哽咽道：“我能肯定，是傅哥的，後來……後來有次我們……”

    “上菜了，先吃飯吧。”宋白姣忙扯開話茬。

    一點也不想聽妹妹講與那人的情事，說不介意是謊言，可她根本沒資格介意，事實上，如果妹妹知道自己與傅臻現在的關係，恐怕纔是那個最無法承受的人。

    她愈發厭惡起目前的情形，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但又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菜上齊，剛給妹妹夾了塊魚肉，傳來一陣清脆的風鈴聲，是餐廳大門被人推開了，隨即響起服務生熱情的招呼：“幾位好，裡面有六人桌的，請跟我來。”

    那幾人經過時，宋白姣下意識看了一眼，與其中一人對上視線。

    “姣姣？”

    她微訝：“好巧。”

    蕭衍略一打量，覺得她氣色還算不錯，這才稍微安心的笑道：“是啊，同事說這裏菜不錯，過來嚐嚐。”

    宋菲瑤一見這男人看姐姐的眼神及表情，先是浮起一點暗喜，接著感到幾分熟悉感，便清了清嗓子，裝出一副好奇的樣子插話道：“姐，不介紹一下？”

    “呃，這是蕭醫生。”宋白姣沒打算多說，簡單道，“我妹妹。”

    宋菲瑤還沒反應過來，卻是蕭衍先蹙起眉：“你妹妹？她……”

    “小瑤，你慢慢吃著，我和蕭醫生去那邊講幾句。”在對方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之前，宋白姣及時打斷，起身示意走到門口的休息區。

    殊不知宋菲瑤目送著他們的背影，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多添一個把柄，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呢。

    “姣姣，這種事，你也能答應？”蕭衍難以置信。

    她低下頭，兩隻手擱在膝蓋上絞動著，沒有正面迴應，只輕聲道：“你就當作不知情好了。”

    蕭衍欲言又止，終究嘆息道：“姣姣，如果是我，我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

    說完這句，他走過去與幾個朋友打了招呼，連飯也沒吃，直接離開了。

    宋白姣回到座位，宋菲瑤像是完全沒發覺她異樣的情緒，興奮道：“姐，我想起來了，那個人，大學時候見過，是不是隔壁醫科大的？之前我見你們經常在一起聊天，這是舊情復燃了？”

    “不是的，朋友而已。”她怕妹妹亂說，又一次強調，“真是普通朋友。”

    宋菲瑤見好就收：“知道啦，不用這麼緊張，我隨口說說的，快吃吧，菜都涼了。”

    各懷心思的吃完一頓飯，出門時，小江果然已經在路邊等著，看到她沒說什麼，只不冷不熱的點了點頭，然後為宋菲瑤開啟後座車門。

    宋白姣知道，傅臻肯定已經關照過宅子上下，只是不知道包括小江在內的大家，心裏面會怎麼想她？

    同情？鄙夷？還是嘲笑……

    不過，也沒什麼好在意的，當初嫁進去的時候，就沒有很風光，閒言碎語聽得還少嗎，早該習慣了。

    暫時不想回公寓，她索性真去逛了家居店，暫時沒想著將那些大件替換掉，只買了靠墊、抱枕、地墊，還有些可愛的裝飾物。

    當逛到沙發區，看到一個十分舒適的懶人沙發，正考慮著要不要下手時，挎包裡的手機發出震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