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這捲簾門年久失修，很快就傳來了咔嚓咔嚓的刺耳的聲音。

    看著捲簾門被一點一點的往上抬，那塵封了十多年的店鋪也就展露出來了。

    程怡捂著鼻子，“我的天呀，好臭。”

    “是屍體的臭味，捂著鼻子！有毒！”

    聞東青喊了一聲，瞳孔微微一縮，然後往後退了一步。

    緊接著又說道：“讓空氣揮發一下。”

    一般屍體在死亡三到六個小時之後，腸道里麵的細菌會繁殖生長，會產生惡臭的氣體。

    所產生的氣體就像臭雞蛋一樣這種臭味會讓人嘔吐，吸入過多的話也會細菌中毒。

    過了大概十多分鐘左右，聞東青才靠近了一點，然後想找找是什麼東西散發出的臭味。

    看了一眼，這店鋪裡面已經滿是蛛網。

    放眼看去，一些被塵封的花圈，就好像被人調整過一樣，把這裏麵的東西都給遮擋住了。

    聞東青轉頭對曹主任說道：“幫忙把那些花圈給挪出來。”

    說著就走了進去，強忍著那臭味，然後把花圈移動到一旁。

    雖然曹主任百般不願意，可是還是幫忙幹了起來。

    程怡突然看到什麼東西尖叫一聲，“我的天，那是什麼？”

    只見店鋪的最裏面有一道被圈起來的涼蓆，涼蓆裡面似乎裹著什麼東西，而且涼蓆旁邊還有幾隻蒼鷹在來回的飛舞著。

    聞東青眉頭微微一皺，由於光線被遮擋住了，也看不清楚那裏麵是什麼東西，掏出手機開啟手機的手電筒抬著腳。

    吧嗒一聲，腳底下突然踩到了綠色的液體，那液體還有些粘稠。

    聞東青一時間感覺情況不妙。

    他說著，就趕忙蹲下身去把涼蓆小心翼翼地開啟。

    開啟涼蓆之後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是腐敗的巨人觀。

    巨人觀就是腐敗的屍體，一具看不清面貌的屍體，身體腫大，眼球突出特別嚇人。

    曹主任好奇地湊過去看了一眼，看到這一幕整張臉都扭曲了，然後跑到一旁吐了起來。

    程怡再怎麼說也是個經過專業訓練的專業人士，可是看到這副場景也是臉色難看，把臉扭向一旁。

    倒是聞東青面不改色地打量著這東西，才站起身說道：“打電話讓他們法醫的人過來，這屍體現在都看不清長什麼樣子了，咱們也沒辦法調查。”

    程怡點了點頭之後，就立馬撥通了警局法醫部的電話。

    法醫們要半個小時之後纔會到達。

    聞東青皺了皺眉頭，喃喃自語道：“現在已經快接近冬季了，屍體呈現這種現象一般是春秋季節比較正常。而且再加上這幾天的天氣比較冷，所以透過這種天氣情況判斷的話，死亡時間應該有半個月左右。”

    “而且這個店鋪的密封性這麼好，平日裏不開門就聞不到臭味。”

    程怡看了一眼在門口有點不知所措的元青空就說道：“味道雖然不大，但是他在外面燒香，就掩蓋住了散發的味道，再加上這裏還有捲簾門遮擋著，所以不被人察覺。”

    聞東青微微點頭，“是啊，也不是沒這樣的，可能……”

    “對了，曹主任，你們這裏應該不是第一次出命案了吧？”

    聞東青這麼說了之後，曹主任的肩膀微微一抖，也聽出了聞東青的意思，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我就知道你們過來肯定是爲了當年那件事，怎麼跟我當年來這裏上班的時候一樣啊，當時來調查這個案子的也是一男一女兩個警察。”

    聞東青和程怡相互看了一眼，“你說什麼？”

    “是啊，也對，那些人應該是你們的上級。他們是市警局的人，我也不知道是警局和區分局有什麼區別，但是好像是市警局的權力更大一點吧。”

    聞東青又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在三年前有人來調查過那起案件嗎？他們有沒有出示證件之類的？”

    “他們倒是沒有出示什麼證件，不過來的時候開了一輛警車過來，而且車燈壞了。”

    曹主任緊閉著雙眼，思考著三年前的事情。

    緊接著又說道：“那個時候也不是我接見他們的是我們的老闆。”

    聞東青眉頭緊皺，“完了。”

    程怡聽到聞東青這麼說就有點不知所措，“什麼完了？”

    聞東青沉聲說道：“就是證據，很有可能他們來把證據毀掉的。如果說他們是六眼蜘蛛的人，那麼很有可能他們就是來毀滅證據的。”

    程怡也緩過神來想了想，又說道：“可二十年前也未必會留下什麼有力的證據。”

    聞東青的眼神當中閃過一絲光芒，“摧毀證據的辦法特別多，比如掩蓋證據。希望那兩個人是真的警察，要不然的話咱們就麻煩了。”

    “啊，你們在說什麼呀？這年代難道有人膽子大到敢去冒充警察嗎？”

    “算了，不說了不說了，這裏發生了命案，我去和我們老闆彙報一下。這要是再出人命，恐怕有不少的業主又來找麻煩來了，到時候可要惹上事了。”

    曹主任說著就朝小區裡面跑去，走的時候好像有點暈乎乎的，好像是被嚇到了，就連走路都走不穩。

    聞東青看了一眼曹主任的背影開始若有所思的想起了什麼事。

    這個時候元青空在店鋪門口突然問了一句，“那個，警官我能走了嗎？我沒有辦法呀，我也沒有殺人。”

    “這些都是我們警察的事，我們會仔細調查，可你要是敢跑的話我馬上抓你，你要相信如果你沒做這件事，我們是不能把你怎麼樣的。”

    這一下，元青空有點不知所措，“這個……”

    其實就算讓他跑，他也不知道能跑到哪裏去，假如他留下來被當成這個案子的嫌疑人，那怎麼辦？

    聞東青走過去拍了拍元青空的肩膀，然後又說道：“曹主任剛纔說你每個月都要來這裏燒一些冥幣，到底為什麼？”

    聞東青讓他不要擔心，該說什麼就說什麼。

    於是聞東青又試探性的問道：“難道是因為你死去的老婆嗎？”

    元青空的臉上堆滿了皺紋，露出一副很痛苦的表情，似乎在猶豫什麼。

    猶豫了一會就抱著頭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就好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一樣，他看的四下無人，然後放聲大哭。

    程怡和聞東青，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一時間有點束手無策。

    很顯然他們揭開了一箇中年男人的傷疤。

    雖然這種事情並不道德，但是聞東青也要搞清楚曾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時候元青空靠在一旁的一棵樹上面，用手擦的他眼淚低聲說道：“二十年了，這個案子整整過了二十年，我還是沒能從她的死亡中走出來的，本來該死的人是我。”

    聞東青也明白他的話當中還有別的含義，就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的老婆懷孕了。”

    元青空的聲音十分沙啞，然後掏出一張產檢的單子，就把那張單子攤開。

    上面的字跡已經模糊了，但仍舊能夠看得出來在二十年前的某一天他們去做了檢查，表示自己的老婆已經懷孕了。

    “懷孕！那豈不是說……”聞東青瞪大了眼睛，胸口起伏不定。

    緊接著死一般的寂靜。

    聞東青深呼吸一口氣，又說道：“是呀，資料上面沒有記載，也就是說當時真正死亡的人應該是六個人。”

    “是的應該是六個人，因為孕婦肚子裡的孩子也算是一條生命。”

    實際上歷史上也發生過這樣的案件，兇手的傷害，被害者的時候並不知道被害者的肚子裡面還有個孩子，但經過法醫檢測之後能夠檢測出來，所以這在法院判刑的時候，往往會加重量刑。

    只不過讓聞東青很疑惑的是為什麼？按檢驗資料上面並沒有記載著，當時那個婦女死亡的時候懷了孕。

    聞東青又皺著眉頭，問道：“你當時有沒有阻止法醫解剖？你為什麼不告訴警方你老婆已經懷孕了？”

    元青空眉頭微微一皺，語氣乾澀的說道：“他們當時說屍體沒有解剖的必要，我是老婆離開一年之後纔在家裏麵找到這張單子的，而且那個時候我老婆的屍體已經被火化很久了。”

    程怡聽到這裏眼眶通紅，一臉的氣憤，“這些人怎麼搞的？孩子終究是無辜的！”

    “不不不！一定有什麼地方被我們忽略了。”

    聞東青用力的敲打著牆壁，咬牙切齒的說道：“肯定是被解剖的，或者是說有必要解剖，但解剖的流程被人人為的省略掉了。”

    程怡又解釋道：“我記得有一次出警，白組長還說過20年前我們這附近沒這麼發達，我們當時全市只有兩名法醫，這在程式上面應該沒有這麼嚴謹吧？”

    發生那種情況也是無可避免的，而且那個案子過了一年之後就被塵封起來了。

    聞東青沉默了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這樣一幅畫面，一個嬰兒的眼睛都沒有睜開，就死在了媽媽的肚子裡面，這對於他父母來說讓人無法接受。

    過了許久元青空才睜開眼睛，渾渾噩噩的說道：“我記得那天我和我老婆吵架，我賭氣騙她說我要去外面，讓人送新的礦泉水回家，但其實我沒有，我是跑到另外一個城市去找我大學同學喝酒了，然後喝的伶仃大醉，等我回家之後我老婆就死了，一切都來不及了，所以我老婆一定等了我很久吧，他應該很想把這個訊息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