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阮府命案
來到後山,還是在老地方,竹林深處的山洞外見到李守則。
上次一別,至今已有兩個多月,這位老人精神矍鑠,滿面紅光,根據陳朝這麼多年察言觀色的經驗,有理由懷疑這老頭是突破了。
果然一見到陳朝過來,李守則便笑著招手,將他叫過去。
見不到光線的洞府內,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但在此刻,明顯急促起來,稍傾,一道白影竄出,撲倒陳朝面前,毛茸茸的毛髮壓蓋到陳朝臉上。
聖獸銀麟明顯對於陳朝的到來,格外興奮,噴吐著熱氣,不斷舔舐陳朝的臉,留下一大攤口水。
對此,李守則並沒有多麼奇怪,已然見慣不怪。
倒是剛纔趴在銀麟身上睡覺的晉陽公主,被掀翻在地,此刻氣沖沖跑出來,發現是陳朝,頓時一頓犀利言語討伐。
嗔怒的模樣嬌俏可人,陳朝也不與她計較,笑笑了之。
好不容易將銀麟的大臉盤子推到一邊,陳朝發號施令讓它別亂來,這才逃脫出來,擦乾淨臉上的口水,對李守則施禮。
對於這位老人,陳朝從一開始就沒有小覷,此刻心甘情願執晚輩禮。
李守則這邊擺擺手,讓銀麟陪著晉陽公主回去,這才和陳朝閒聊起來。
言語中,也是知道齊鳴山不久前發生的事,對陳朝的觀感直線上升,不過知道對方如今修為全廢,多少有些惋惜。
倒是陳朝本人,對此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着急,因為功德之力的事情,至少恢復修為已經有希望。
當然這件事沒有和李守則明說,畢竟一個武夫能消化功德之力,太過匪夷所思,李守則和那些同僚不一樣,見多識廣,很難說會不會產生聯想,知道些什麼。
比如天心盤的存在。
只不過是託詞找到了一個方法,才讓李守則轉移話題。
“這些時日,銀麟的狀況有些低迷,老朽推測,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你也要當心。”
李守則這話,讓陳朝警醒。
銀麟乃是天地聖獸,長居蒼山多年,對於異類氣息格外敏感,這種氣息包括對某些事情的預知。
就像是地震前,諸多動物一反常態的鬧騰。
剛纔陳朝就感覺到銀麟靠近自己,有些奇怪,像是想告訴他什麼資訊。
可惜銀麟雖未聖獸,但未能口吐人言,不然陳朝就能得知究竟似乎是什麼事情。
不過唯一讓他感到安心的,還是李守則後面的話,銀麟的情緒雖然有些暴躁,但是還不至於到最壞的地步。
“宮長對蠻人擾邊一事,有什麼看法?”
想起這件事,陳朝打算請教一下這位知識淵博的老人。
李守則微微奇怪,偏過頭:“蠻人擾邊,以前又不是沒有發生過,要說看法,自然是努力鎮壓便可。”
看來趙承熾在這裏,並沒有把那些事情和李守則說。
想了想,陳朝說道:“剛在在前面,聽太子殿下所說,蠻人這次來勢洶洶,其目的在於一件可能存在於中洲大地的古物,是一艘船,可以橫渡蠻疆的死亡之海。”
“宮長見多識廣,可曾聽說過這個東西,或者相關的資訊?”
李守則沉吟,片刻後,笑道:“這等年代久遠的事情,老夫知之甚少,相關記載也沒有,不過你若真想了解,遍數中元,恐怕只有一人能為你解惑。”
沒有和陳朝賣關子,說完這話,李守則手指一個方向,笑容神秘。
“星天監?!”
李守則微微頷首:“沒錯,星天監收攬奇書無數,其中上古奇聞居多,而且,那位監院大人,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物不通,若問這世間還有誰能如此這般,除了監院,恐怕找不出第二人。”
這麼多倒也是....等等!
陳朝忽然愣住,腦子裏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剛纔趙承熾明明來過這裏,卻沒有和李守則說起這件事,偏偏到了前面,和陳朝他們說出。
按理說,這種事情,本不該告訴陳朝,就算當時還有張之謙在場,偏趙承熾還是說出。
李守則剛纔的樣子不想作假,明顯是事先並不知道這件事,不然也不會回答陳朝這個問題。
“趙承熾是想借我之手,向星天監監院打探訊息?”
皇室和星天監關係很微妙,看似上下屬的關係,但是星天監某種程度上,也可以威脅到皇位。
當然,這只是想象,星天監想要存活下去,也需要一個太平穩定的王朝,因為需要龍脈修行。
但是這種互相剋制的關係,確實存在。
所以說,對於星天監,也不是皇室想問什麼就能問什麼。
很顯然,趙承熾雖然貴為太子,但是想要和監院對話,也不是隨時都可以。
也可能這件事上,比較敏感,需要避嫌。
因為歷代以來,星天監都屬於皇帝的直系機構,皇室成員不得干涉,尤其還是太子這種敏感的身份。
或許正是因此,趙承熾無法親自去找監院,但是換做其他人卻沒有這方面憂慮。
當然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至少是能有機會進入星天監,有資格見到監院的人。
其他人不知道,但陳朝明顯就符合這種條件。
就憑那首好漢歌,誤打誤撞在星天監鬧起風波,惹人注目,就憑他和司覓覓的關係,對方是監院的弟子之一,想要見到監院,並非不可能。
趙承熾想要利用自己...想到這,陳朝有些生氣。
但轉念一想,又冷靜下來。
如果趙承熾也看出慶元那邊的事態呢?
如果是從這個角度出發,那麼自己還真的配合趙承熾,去找一次監院,問清楚那艘古船的秘密。
現在玄清司遇到的困難,根源就在慶元那邊,想要安穩渡過,就必然需要抓住慶元那邊更多的證據。
可如果按照明德帝的意思,找出古船送給蠻人,那麼慶元的事情,極大可能會大事化小,最終不了了之。
雖然有被人利用的嫌疑,不過這件事陳朝還當真需要去做。
想到這,陳朝就和李守則說了這件事。
“唔...你這麼說,倒也不是沒可能。”李守則沉吟了下:“太子殿下主要還是擔心王黨壯大,給朝廷帶來不好的影響,不過你能理解出這層意思,說明太子找上你還是沒錯。”
“現如今,朝堂之中能和星天監走近的人,少之又少,又因星天監比較特殊,皇室成員需要避嫌,所以很難能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老朽想,太子應該是看上你這點。”
李守則微微一笑:“畢竟這麼多年來,能讓星天監鬧騰的,你是獨一個,聽說監院的那位女學生,和你關係不錯,你可要好好珍惜。”
不知道李守則話裡的深意,陳朝咧了咧嘴,沒當回事。
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申時。
遠遠地,聽到學宮後山傳來一聲高昂的長鳴,知道是銀麟。
陳朝回頭看了眼,沉思片刻,才轉身離開。
回到家中,陳朝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趕到衙門。
徐百師親自出麵,給陳朝騰出一間屋子,作為他師尉的辦公處。
之前的偏廳,已經不能再待,陳朝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房間,乾脆就讓趙開景他們都在屋子裏閒聊。
因為換了職位,所以之前的巡街任務,也有閻玉清那邊換人替代。
當然陳朝他們也沒有閒著,巡街的位置隨時都有地方,不過這幾天陳朝不打算過去,因為要處理另外一些事情。
把昨天閻玉清那裏拿來的卷宗,拿給幾位同僚看,讓他們發表意見。
武夫養傷很快,幾位同僚除了面色還有點泛白,其他地方已經沒有大問題,只需再調養幾天就行。
閻玉清交來的卷宗,大事情並沒有幾個,等同僚們看完,和陳朝相互發表看法之後,便開始動身。
調查案子這種事情,他們早已駕輕就熟,尤其還有陳朝陪同,處理起來更是迅速。
一上午的功夫,就把卷宗上的案子,處理的八八九九,只剩下最後一個戶部度支郎中的案子。
本來是想第一時間處理這件案子,但是早上去的時候,人家正在準備靈堂,一家人在屋子裏嚎啕,陳朝不忍心去打擾,便打算放到最後來處理。
中午吃過飯找上阮府,裡面冷冷清清,只有為數不多的阮家族人在走動。
這位慘死的戶部度支郎中,叫阮呈治,在京中也算有點地位。
所以早上的時候,過來悼念的官員還不少,眼下倒是清淨許多。
“卷宗上說,阮呈治有一妻兩個兒子,一家四口,兩個兒子業已成人,大的已經成家,二的四處鬼混,經常不歸家,家中目前是大兒子在打理。”
趙開景說出自己這半天打聽到的訊息。
他們各自分工,調查起來速度很快,不然也不可能半天時間解決另外幾個案子。
“有什麼疑點嗎?”
沒有立刻進門,陳朝站在遠處打量阮府。
“這案子最先上報到府衙,我去詢問過,據勘察現場的捕快所說,因為事發當夜京城下雨,賊人來不及抹除痕跡,所以從阮呈治死亡的書房,到外面院牆,有賊人留下的腳印,阮家外面是街道,白天的時候,留在外面的賊人腳印已經完全被破壞。”
聞言,陳朝腦子裏過了一遍,沉吟道:“仵作那邊怎麼說?”
“仵作的驗屍結果,阮呈治是被人一刀封喉,沒有掙扎的現象,所以沒有驚動任何人,聽說被發現時,天都亮了,屍體已經完全僵硬。”
趙開景嘖嘖搖頭。
朱遠光有些奇怪:“那也說不通啊,這人一夜沒回屋,阮呈治的妻子豈能沒發現?如果當時就能發現,及時通知外面的巡街金吾衛,說不定就可以找到賊人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