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捕頭，可否讓我看看溫善喝的那壇三杯倒？”

    左右怎麼說對方都抓住這一點不放，陳朝乾脆暫時無視溫昭。

    姜厚澤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只是看向陳府尹，後者微微頷首。

    見狀，溫昭神色一動，連忙起身：“府尹大人，這恐怕不妥吧，陳朝現在乃是嫌犯，豈有把罪證交於嫌犯的道理？”

    姜厚澤頓時為難的看向陳府尹。

    早就看你不爽了...陳朝抬手插了一句：“慢著，溫舉人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

    “什麼事？”溫昭面色不善。

    陳朝嗤笑道：“我何時成嫌犯了？在下現在只是配合府衙的調查，僅次而已，如果你非要認為是我，那好，請拿出證據。

    另外，我不得不提醒你一點，酒坊釀造的三杯倒何其多，我與你溫家向來沒有瓜葛，怎知那溫善會何時喝酒，況且，我就算殺人，也得有個動機吧。”

    他頓了下：“退一步來講，我現在只是看看物證罷了，溫善喝的酒到底有沒有問題，我相信自己比在座所有人都發言權，而且當著府尹大人的麵，你是怕我毀壞證物，還是說不相信府尹大人，亦或是你自己心中有鬼？”

    說完不理會溫昭陰晴不定的臉色，陳朝回身對陳府尹抱拳道：“大人，此案頗多疑點，在下請求覆盤所有線索。”

    擔心陳府尹不答應，陳朝又補充一句：“只要能破了這個案子，相信府尹大人那邊也有交代。”

    百花樓的命案發生纔不久，還沒有鬧得滿城皆知，但如果一直拖延，肯定瞞不了太久。

    陳府尹思忖片刻，揚了揚下巴：“姜捕頭，去把證物取來。”

    聞言，姜厚澤掃了眼溫昭，不著痕跡撇了下嘴，快步離開公堂。

    陳朝則站在原地，雙手相合放在身前，眼神露出沉思。

    時間一點點過去，但這個過程並沒有太久。

    盞茶功夫姜厚澤就從外面返回，同時將百花樓搜到的證物，那壇害死溫善的三杯倒帶來。

    “酒水我們已經用顯氣粉和驗毒針試過，都沒有反應。”把三杯倒遞給陳朝時，姜厚澤隨口說了一句。

    顯氣粉是星天監的產物，專門用於偵測各種妖異氣息，中元各個衙門都有配備。

    驗毒針，顧名思義。

    姜厚澤這話，也是再告訴陳朝，這酒不存在問題。

    當然是後來問題，至於是否存在先天問題，那就只有陳朝最清楚。

    陳朝沒有說話，接過酒罈先看了下，上面的花紋，以及那獨一無二的麥穗logo，確實是自己手裏出去的貨。

    拿起來晃了晃，聽聲音裡面還沒空，目測還剩下一半的樣子。

    根據自己的定下的規矩，從工坊運回來的酒罈，標配都在700毫升左右，且經過勾兌，酒精度在43度。

    這種程度的白酒，就算是一瓶喝下去，最多也就是會醉。

    然而眼下的酒罈中還剩一半，那溫善除非是身患重病，並且是和酒精相沖的病症，纔會一命嗚呼。

    正常人，至少在陳朝的認知中，正常人是不會發生致命危險。

    “姜捕頭，現場只有這一罈酒麼？”想到這裏，陳朝在公堂上就直接向姜厚澤詢問。

    “沒錯，只有一罈。”姜厚澤點了點頭，似乎知道陳朝想問什麼，又道：“根據當時現場圍觀者的口供，溫善只點了一罈三杯倒，這一罈酒還沒喝完，人就倒了下去，再沒醒過來。”

    陳朝想了想：“溫善可有病，或是隱疾？”

    你也都說是隱疾...姜厚澤搖了搖頭：“沒有，據我們的調查，溫善身體一向硬朗，聽說他有三位嬌妻美妾，夜夜笙歌不斷，卻依舊還能每日去青樓會宴。”

    這就奇了怪了，身體這麼好，酒也只喝了一半，怎麼想，陳朝都想不通溫善為何會突然猝死。

    難道真是我的酒有問題？陳朝腦子裏飛快思索。

    然後當著眾人面，直接剝開三杯倒的瓶塞喝了一口。

    陳府尹幾人嚇了一跳，但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不過，陳朝喝完後一切如常，火辣辣的酒漿竄進腹中，熟悉的味道。

    咂咂嘴細細品嚐片刻，陳朝纔將三杯倒遞還給姜厚澤。

    “你到底想做什麼，做完沒有？”一旁的溫昭有些不耐。

    陳朝說道：“同樣的酒水，我喝了為什麼沒問題，偏偏溫善會出事。”

    聞言，溫昭冷冷道：“你們這幫玄師成天修煉，身體自然要比常人強，但賢之只是一個文弱書生，如何能相提並論！”

    “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陳朝點了點頭，而後對陳府尹抱拳道：“大人，在下想要驗屍，不知能否通融？”

    “混賬！”

    沒等陳府尹說話，溫昭率先發火，怒視陳朝：“你當這裏是你家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看了物證，又想去驚擾賢之，你真當我溫家好欺負不成！”

    陳朝面無表情道：“溫舉人何必這般激動，我們玄清司也從事稽查巡捕一職，對各類命案也有涉獵，我現在只是出於本職的去檢查一下死者，有何不可？”

    “再說，人都已經死了，現在在下只是想搞清楚死因罷了，想必溫舉人也不想自己的弟弟，死的不明不白對不對。”

    溫昭怒道：“胡說八道，賢之死的明明白白，就是因為你那三杯倒，還有什麼不清楚的？老夫看你就是在強詞奪理，糊弄大家！”

    “那你憑什麼就認為是我做的？在下雖然只是一介玄師，但行事光明磊落，從沒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這個鍋老子不背！”

    陳朝也來了火氣，眼睛用力反瞪回去，毫不示弱。

    “豎子匹夫！安敢與吾這般說話！”溫昭指著陳朝，氣得發抖。

    陳朝冷哼道：“和懂禮者說理，和不懂禮者，無話可說！”

    “你這小混賬，害死人還敢如此囂張，老夫定要上奏御極臺，稟明聖上，將你凌遲處死！”溫昭氣的鬍子亂顫，要不是幾個捕快攔著，怕是要衝上來抓陳朝一個花臉。

    陳朝一甩衣袍，昂然不懼：“得了吧，陛下日理萬機，哪裏會有閒心搭理你這些事，案子未明之前，想讓我背鍋，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在下也絕不低頭！”

    陳府尹聽到這裏，連忙抬手製止兩人：“肅靜，都給本官肅靜！”

    “溫舉人，現在這案子京兆府已然接管，尚沒到需要驚動陛下的地步，有話好好說。”

    說完又看向陳朝：“陳玄師，你也少說兩句，莫要一時衝動昏了頭腦。”

    兩人這才作罷。

    就在這時，公堂外忽然一陣吵鬧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