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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子午制

    以往外人這樣做都會撩蹄子的大黑,這會兒竟沒有發飆,只是察覺李宮長手還搭在身上,似有不滿的噴了個響鼻,甩著腦袋退後幾步。

    李宮長呵呵一笑:“這馬頗具靈性,乃常年跟隨修行者身邊受到影響,達到這種程度,沒有三五年是不可能的,而且對方應是道教修行者,你雙目神光內蘊,這是武夫特徵。”

    好恐怖的洞察力.....陳朝心裏微驚。

    但臉上沒有太過失態,靦腆笑道:“宮長慧眼如炬,在下佩服。”

    “嗯,馴服這種具有靈性的馬兒不容易,你挺不錯。”

    李宮長收回手揣袖,看著陳朝笑呵呵道:“以後可以多來學宮坐坐,說起來,道教與學宮淵源頗深,你能馴服這匹馬,也算與學宮有緣。”

    ......

    直到離開蒼山很遠,陳朝腦子裏依舊在迴盪李宮長最後那句話。

    “莫名其妙.....”

    他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展,“錦繡學宮宮長守在路邊,居然只是爲了見我一面,太狗血了,這不是擺明有貓膩麼。”

    對方上來只是評價了一番大黑,然後順勢讓他以後多來學宮,其他什麼話也沒說,換做其他人可能就要開始頭腦風暴了。

    陳朝同樣頭腦風暴,但很快就想到了一些頭緒。

    “那位宮長懷疑我了.....後山的遭遇一些細節逃不過對方的眼睛,有所懷疑很正常,剛纔故意說那些話,或許也是另一種試探......”

    想通這些,陳朝反而放心了,對方懷疑的可能只是他為何能言語影響銀麟聖獸,並沒有想到玉盤上面。

    這種簡單的推理,對陳朝來說並不困難,若是玉盤暴露,李宮長就不會說出那些話了,而是會採取行動。

    “下次不能隨身帶著玉盤了。”暗暗做了決定,陳朝吁了口氣。

    ......

    從山上下來後,宮裏的一行人很快也離開錦繡學宮。

    晉陽公主原本單獨一輛馬車,但後來爲了取得父王跟母妃的原諒,硬是擠上趙承熾跟太子妃鄭良娣的那架馬車,說些討巧的話。

    晉陽公主本就處在活潑好動的年紀,唯一能出來玩耍的機會就是父王或母妃出行。

    若是以後禁足宮中,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

    “今天你出了這麼大的事,說什麼都不行,回宮給我好好反省。”面對女兒的討好,鄭良娣板著一張臉,不鬆口。

    原本就有點生氣,聽到女兒拿她做藉口,就更氣了。

    太子妃在旁說了兩句,但也不好說得太多,免得惹鄭良娣不快,畢竟她纔是晉陽公主的生母。

    趙承熾進到馬車裏後,沉吟不久,就拿起那張畫端詳,嘴角會露出笑意,但不知想起什麼,隨後又陷入沉思。

    太子妃關心道:“殿下在想什麼?”

    趙承熾搖搖頭。

    推開晉陽公主,鄭良娣抬頭看了眼,撇嘴道:“此人破獲夢妖案引得朝堂滿是風雨,現在那些大臣們紛紛猜疑,皇叔鎮守邊疆本就功高勞苦,卻因為這等事傷了人心,殿下收其畫作,若是傳到皇叔那裏,怕是會引起誤會。”

    太子妃溫柔婉約,心性純良,但在這種揣摩人心的事上,未必比得上鄭良娣。

    但入宮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太子妃多少還是識得大體,猶豫了下,道:“那這畫便丟了吧,莫要讓皇叔誤會纔好。”

    趙承熾看了兩人一眼,捲起畫,淡笑道:“皇叔品性如何不需多說,夢妖案雖引起一些風波,但事無空穴來風,究竟如何,還是要看最終結果。

    陳朝此人當初是個捕快,破案本就是他的職責所在,本王倒是欣賞此人,之前這案子鬧到京兆府,刑部也有插手,具無所獲,若非此人出手,這案子怕是要拖很久。”

    “明日北境王府那邊派來的人到京,早晚會知道夢妖案始末,此時殿下跟這個陳朝扯上關係,終究不算什麼好事。”

    鄭良娣除了美貌出衆,對各種事情每每都有自己的見解,這也是她能在眾多姬妾中脫穎而出的原因。

    晉陽公主抬起頭,眨了眨眼睛:“你們在說什麼呢.....咦,父王這是又從那個姓張的老頭騙來一幅畫麼,我看看。”

    晉陽公主搶過畫,鄭良娣卻在後麵拍了她一下,嗔怒道:“什麼老......那是學宮大儒,你要稱先生,以前那些畫是贈,什麼叫騙,沒規矩。”

    本來就是嘛.....晉陽公主撇嘴,開啟畫紙看了眼,眼睛頓時一亮。

    “哇,好漂亮.....這,這不是娘娘嗎?”

    沒理會咋咋呼呼的女兒,趙承熾掀開車窗帷簾,本來想透口氣,目光一掃間,忽然定格在不遠處路邊的兩道人影身上。

    “那不是學宮的李宮長麼?”

    太子妃笑著給晉陽公主解釋了這幅畫的來歷,聽到是那個陳朝畫的,頓時訝然道:“那個混蛋居然這麼厲害?”

    鄭良娣又給了她一指頭,呵斥幾句。

    聽到趙承熾驚疑的聲音,幾人湊過去看了眼。

    “好像是,馬上那個是陳朝吧。”

    “宮長似乎挺高興,看起來好像跟他認識的樣子。”

    “錦繡學宮的宮長平日裏很少外出,這陳朝剛到京都,而且聽那張元宋說他第一次來學宮,怎麼會跟李守則認識?”

    幾人紛紛感到疑惑。

    趙承熾又看了眼,那邊李守則指著學宮的方向,陳朝好像聽到什麼要求一樣,笑著拱手,似乎答應下來,然後就策馬離開了。

    然而讓幾人驚異的,李守則卻在路邊,面帶笑容目送馬上的年輕人遠去,很遠很遠....

    放下帷簾,趙承熾凝眉沉思片刻,忽然一笑:“有意思。”

    “怎麼了?”

    “沒事,回去派人暗中注意下這個陳朝就行。”

    ......

    臨近十二月底,每年最冷的時候,加上不久前一場大雪飄零而至,連那天上的太陽都懨懨的。

    京都城內熱鬧繁茂的場景卻依舊不減,似也沖淡了寒冷的空氣。

    天色矇矇亮,街道清冷。

    晨鐘敲響,結束了一夜宵禁,厚重的城門在幾名兵卒賣力推動下,“吱呀”“吱呀”緩緩開啟,迎面便是城外一陣刺骨冷風吹過。

    “該死的鬼天氣。”

    城門守衛罵罵咧咧緊了緊衣領,拾起刀兵抬起頭,聽到遠處晨霧中傳來一陣緊促的馬蹄跟車軲轆聲。

    少頃,便見一隊裝束奇特的人馬映入眼簾。

    離近纔看清那些都是帶甲士卒,軍容整齊,氣勢迫人,人馬皆披甲,一路旗幡飄揚,護著幾輛馬車,領頭幾個是騎著駿馬,將領打扮的高大身影。

    守門士兵頓時嚇了一跳,立刻招呼人戒嚴。

    這時候,一名衛卒看到前面那迎風飄展,寫著‘寧’字的黑紅旗幟,似是想起什麼,瞪著眼睛:“好像是....北境寧王的旗幡!”

    對方已經來到城門前,為首一名將領亮出腰牌,低沉嗓音迴盪而起:

    “北鎮撫司副將侯泰,奉命回京!”

    衛卒一片譁然。

    這個清晨,北城門這裏異常熱鬧。

    ......

    在永安縣衙點卯,那時候可以偷雞耍滑,甚至可以先‘打卡’再回去吃飯,基本沒人管。

    玄清司作為京都特殊機構之一,同樣需要上班打卡,但他的考勤機制也很特殊。

    早早趕到玄清司,爲了不耽誤時間,留給上司一個好的印象,陳朝這天還起了個大早。

    來到衙門才發現不是那麼一回事。

    沒人考勤!

    倒也不是沒人考勤,確切的說,是他來早了。

    大家對忽然多出一個同僚沒有任何驚訝,頂多就是看他面生,走過路過會打量眼。

    陳朝站在院子裡有點茫然,起初還會面帶笑容,客客氣氣跟來往同僚“哈嘍”“你好”“初次見面請多照顧”等等熱情問候。

    後來發現沒人鳥他,識趣的放棄,帶著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微笑,找到閻師尉的辦公屋子。

    一直等到巳時三刻,纔等到閻玉清出現。

    “你來太早了,昨天沒有跟你說嗎?”

    你有跟我說過嗎....陳朝記得自己沒喝斷片。

    腦子裏明明沒有這些應該知道的資訊。

    閻玉清接過陳朝遞來的茶水,道:“玄清司實行的是子午制值守,有兩種選擇,第一個是從午時初開始,到晚上子時初,與其他玄師完成換值後結束。

    第二個是從子時初,守夜到翌日午時初,我這裏負責子值,每天到我這裏露個麵就行,嗯,跟你在縣衙內點卯一個意思,有沒有問題?”

    這是怎麼都逃不掉熬夜的命了.....陳朝點點頭:“完全沒問題。”

    京都不比其他地方,終究是王朝核心重地,守衛方面自然嚴格,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巡城。

    隨後談話中,又瞭解到,不僅是玄清司,京兆府那邊,金吾衛衙門同樣如此。

    對於龐大的京城,每時每刻都有人在巡邏,形成交叉迴圈,不放過任何一絲僥倖。

    保證京都繁華的同時,杜絕各種潛在威脅,就是他們這些人的使命。

    而這,也就是被譽為天下最安全國度的由來,並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在京都實行違法行為,危險係數有摩天大樓那麼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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