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魏何。”

    矮個子男生有點侷促。

    “這名字有意思，是你父母的姓氏組合吧。”

    矮個子男生點點頭算是承認了蘇楊的說法，這也是岑煬第一次看見他嘴邊的笑意。

    “你的名字也是吧。”

    蘇楊發覺魏何應該是在說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不是，姓氏隨我爸，名是因為小時候遇到過一個人，我覺得他很像白楊。”

    “很像白楊？”

    魏何有點不理解，成語裡面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近現代詩人的作品裏面有很多詞語，很多意象可以詮釋一個人，青松，香樟……但是從來沒怎麼聽過白楊也可以。

    蘇楊微微低著頭看著咖啡上的拉花。

    “《本草綱目》裡面白楊的釋名是獨搖，宗曰木身似楊微白，故曰白楊，非如粉之白也。”

    這是岑煬覺得蘇楊這個人最有文化的時候，也是唯一一次覺得，蘇楊能順利進理科班有點可惜，說不定文科才適合他這麼騷氣的人。

    “我小時候遇到過一個人，我覺得這些話形容他很合適，所以纔有了這個名。”

    魏何似懂非懂，因為他沒有這樣深刻的經歷和體會，共情能力差了點，但是還是能感覺到這個人對蘇楊來說很不一般。

    “原來是怎樣，那你還有以前的名字？”

    蘇楊點點頭，喝了口咖啡，忽然轉頭看著旁邊看雜誌的岑煬。

    “沒你磨的好喝。”

    岑煬：“？”

    “好像是有吧，但是我記性不好，忘了以前的名字了，反正那名字也是我爸媽或者秘書或者管家隨便起的，沒什麼意義。”

    魏何：“……這家大業大的樣子，好像……有點惹不起。”

    岑煬把雜誌合上。

    “你廢話說完了沒？”

    蘇楊放下咖啡，終於想起了正經事。

    “對了對了，你知道什麼來著？”

    談話進行到現在，魏何也完全放下了剛開始的緊張和防備心。

    “三年前，學校裡有對情侶跳樓死了，場面有點血腥，她最好的朋友可能知道事情的完整真相，但是也是受害者，事情發生沒多久就申請了退學，我聽說她精神狀況很差，可能被送進了醫院，不知道現在出院了沒有。”

    岑煬把雜誌擱在臉上擋太陽。

    “有夠折騰的，要去圖書館還要去醫院，週末沒時間睡覺了。”

    蘇楊把林紹發來的漫畫書圖片給魏何看，問他有沒有想起什麼。

    魏何拿著手機，震驚的有點過分，連說話的聲音都帶了一點顫音。

    “你們為什麼會有這本書？”

    “我也不知道，就是因為這本書我們纔來找當年事情的真相的。”

    岑煬歪頭。

    “算了，你就當自己真被詛咒了吧。”

    蘇楊無奈地幫岑煬把臉上的雜誌扶正。

    “你還是睡覺吧。”

    魏何從看到照片的瞬間開始臉色就有點難看，好像一朝回到了被欺負的時候。

    但是蘇楊顧著岑煬，沒太在意，覺得他可能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畢竟雙人跳樓的場面對大部分人來說都夠成心理陰影好幾年。

    “我聽說過這本漫畫書跟那個跳樓的女生有關係，但是不清楚具體的，具體的事情只有當事人或者和當事人關係最好的人才可能知道，剩下的都只是知道一些不完整的事情和流言蜚語，不一定很準確。”

    魏何把手機還給蘇楊，說了聲抱歉。

    蘇楊接過手機，他本來就沒期望能從一個人身上了解大部分的真相，畢竟不是當事人，一千個人眼裏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得到這樣的結果算是好的了。

    魏何喝了口咖啡繼續說。

    “雖然不知道細節，但是聽說學校當時對這件事情很重視，教導主任當初都忙瘋了，所以那幾天學校雖然繼續上課但是都和自習差不多，鬧哄哄的，也不知道為什麼，班主任每天都來洗腦說這件事情涉及的利害很多，大家不要傳些有的沒的，尊重逝去的同學，也尊重學校，要是說了什麼傳出去影響了學校的名譽，學校會和我們來真的。”

    蘇楊點點頭。

    這還是有理可據的，畢竟當初第一次開家長會的時候，學校就已經掌握了每個學生的家庭住址，父母的各種聯繫方式，QQ微信都有，再加上現任的校長和副校長都和警局保持良好關係，說不定是認識什麼老同學或者親戚朋友在局裏工作，而且肯定是中高層級別的，所以學生爲了保護自己肯定不會瞎說什麼，就算瞎說了，也不見得被人相信。

    學校在臨時處理措施這塊做的真的很到位，蘇楊估計出事的當時學校就緊急加班給出了公關宣告，班主任和教導主任肯定去做過很多次家訪，出了這樣的事情，當事人和學校還有牽扯進來的其他人都有或多或少的責任，爲了避免更多爭端，也爲了涉事人的名譽，只要給夠誠意和金錢，息事寧人真的不難做到。

    就怕這裏麵，有更加匪夷所思的真相。

    蘇楊拿著手機不知道在記錄什麼，一邊打字一邊繼續和魏何說話。

    “既然你說是情侶跳樓，那會不會就是單純的殉情？畢竟都是高中生，高考為大，我們學校也嚴禁早戀，是不是那兩個學生被打壓的厲害，心理負擔太多了，所以才做出這樣的事情。”

    魏何搖了搖頭。

    “或許有這樣的因素，但是絕對不是主導原因，因為那兩個人成績都不錯，而且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比較長，成績也一直沒有退步，再說那時候大部分時間都還是花在學習上的，沒什麼心思做別的。”

    “良性的愛情啊，如果比較含蓄的話，學校和家長都可能發現不了。”

    蘇楊看著冷掉的咖啡，上面的拉花還是完整的，他剛纔喝的時候故意沒有攪勻。

    “既然這樣我就不耽誤你回家的時間了，存個聯繫方式，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