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岑煬精準地忽視正常回去的學生，直直走到一個高個子男生旁邊。

    他似乎買了什麼東西，但是不是自己付錢，而是讓旁邊畏畏縮縮的矮個子男生付。

    “兄弟，這麼做不厚道吧？”

    蘇楊一隻手搭上對方的肩膀，看似沒有用什麼力氣，但是岑煬知道，判斷蘇楊的標準從來不能只看表面。

    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著蘇楊搭在對方肩膀上的手，總覺得自己手腕有點吃痛。

    “嗯？你是哪路貨色啊？一看就不是高三的，怎麼，高一的小弟弟也要來管大哥的閒事啊？”

    岑煬站在旁邊沒出手，但是僅僅是站著，就自帶氣場，讓人不太敢輕舉妄動。

    旁邊貓著腰的矮個子男生沒想到今天會有這意外，他被打壓習慣了，總覺得面前的兩個人也不能信任，畢竟他和他們也不熟，為什麼平白無故要幫忙？

    岑煬看著矮個子男生懷疑加害怕的目光也不惱，有防備心是好事。

    就怕遇上一個啥想法都沒有的傻子，半輩子都沒救了。

    “本來呢是進水不犯河水，但是很可惜，我們有點倒黴，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只能乾脆做到底了。”

    高三的男生顯然沒懂什麼意思，雖然他是高三，但是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別廢話了，先過幾招吧。”

    岑煬動了動脖子。

    他很久沒有出手了，是因為一直覺得用暴力來解決問題是最低階的做法，但是有的時候，他的面前根本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只能用暴力來解決問題。

    高個子男生顯然有點本事，起碼力氣大，也會找地方打，但是蘇楊是真的練過的，對比起來，門外漢根本沒有優勢。

    蘇楊的閃避很靈活，岑煬在旁邊看著，都有點懷疑這是不是被自己練出來的，畢竟他每次想要給蘇楊點教訓都逮不住他人。

    其實蘇楊是想趁機拉開距離，免得發生其他意外，他可不是喜歡打個架把周圍都搞得亂七八糟的人。

    每次都打不中，對方有點捉急了，蘇楊看著這個距離應該不會誤傷誰，而且也不會碰到店鋪的東西，就趁這個空檔站起來給了一腳，直接踢腎，岑煬在旁邊看著都疼。

    矮個子男生更加不敢看了，他連那個高三的都打不過，更不用說和這兩位了，完全沒有可比性。

    他剛剛認慫，準備趁亂偷偷溜走的時候被岑煬抓住了校服一角。

    “找你有點事，就是了解點事情，別緊張。”

    岑煬說話的語氣很微妙，讓人一時想不出怎麼形容，他的嗓音很好聽，雖然音量不大但是卻溫潤且帶著磁性，像是小提琴的低音，他一開口莫名就給人很平靜的感覺，讓人無端就很想相信他的話。

    “什……什麼事？”

    岑煬從口袋裏拿出紙巾遞給矮個子男生擦擦臉。

    不知道為什麼他側臉上有些灰塵，岑煬下意識覺得可能是摔倒在地上的時候蹭到臉了。

    “三年前，這個學校發生的事情，你知道嗎？”

    矮個子男生瞬間臉色蒼白，像是看了鬼片以後驚訝過度回不過神一樣。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岑煬沒想到這件事給普通學生帶來的影響都這麼大，可見在當時這件事的轟動多劇烈，但是就是這麼劇烈的事情，居然被校方壓的這麼嚴嚴實實，到底是爲了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牽扯到了多少學生，或者說，教育層？

    這會逼問肯定沒什麼效果，岑煬粗略看了一下，這男的估計被欺負了很久，手臂上還有很多淤青。

    “起來。”

    岑煬嘆了口氣。

    他之前都只負責教訓人，沒經歷過主動安慰被“教訓過”的人。

    矮個子男生遲疑了一會，決定繼續蹲著，反正也不會死。

    岑煬強忍著耐心陪他蹲下來。

    “你身高多少？”

    矮個子男生小聲說了句。

    “172。”

    岑煬點點頭。

    “你知道為什麼女生普遍沒有男生有安全感嗎？你知道井底之蛙的故事嗎？”

    沒等男生開口，岑煬就接上了自己的話。

    “因為女生的身高普遍比男生矮，她們能看見的東西沒有男生高，能觸碰到的東西也是，但是她們聰明，有高跟鞋幫忙，井底之蛙常年待在地下，視野被限制的很死，因為之前它沒有勇氣和想法來到地面上，所以直到死，他的想法都還是那麼短淺，但是它最後還是選擇了更寬廣的天空。”

    岑煬偏頭看著男生，目光一點點變冷，最後變得毫無溫度，甚至有點嚇人。

    “如果你想繼續這麼下去，誰也救不了你，有機會是你的運氣，你抓不抓住機會就是你自己的選擇了。”

    岑煬起身拍了拍衣服準備去找蘇楊，忽然被男生拉住了衣服。

    “謝謝，你想知道什麼，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岑煬滿意地點點頭，結果發現蘇楊已經把那個高三的按在地上了，現在蘇楊正無聊地在用鞋子摩擦地面的沙和灰，不知道在寫什麼還是在畫什麼。

    “你打人……怎麼比我還瘋？”

    蘇楊抬起頭。

    “哎，你完事了啊，問出什麼了嗎？”

    岑煬：“……”

    他把矮個子男生拉起來往蘇楊那一推。

    “你自己問吧。”

    蘇楊點點頭，高三的男生還趴在地上齜牙咧嘴，不知道剛纔又被蘇楊踢到哪了。

    蘇楊兩隻手插在口袋裏朝著矮個子男生走來，他走一步對方就退一步，眼看著差點就要碰到岑煬了，又被蘇楊拽住了。

    “躲什麼躲，我又不會吃了你。”

    “這地方不太適合談話，換個地再說。”

    到了咖啡館，蘇楊先一步給岑煬讓位，讓他坐到了最裏面。

    岑煬剛好樂於坐到靠窗的角落，他可以做點自己的事情。

    “我沒什麼問題，你知道什麼就說好了，我叫蘇楊，白楊木的楊。”

    岑煬看著咖啡館雜誌的指尖頓了頓，那一頁就被卡在兩頁的中間，有點尷尬的位置。

    因為是靠窗的座位，現在陽光也很好，照進來的光線被中間那頁切割，大半順著蘇楊那一邊滑過去，落在少年上挑的眼角和利落的下顎線處。

    白楊木的……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