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楊就這麼靜靜看著岑煬沉思的樣子，慢慢勾起嘴角。

    如果世界上每個人都有隻屬於自己的秘密，那麼蘇楊的秘密之一大概就是：劉淼之所以能做到不暴露是因為，當初他拍下的照片，跟蹤的筆記，都在他這裏，不在劉淼自己手裏。

    蘇楊心想。

    幸好岑煬還不知道這件事情，要是知道的話，估計會用對待劉淼的辦法對待自己吧？

    ——

    “你……”

    岑奕只是覺得裡面太悶了想要出來透透氣，就遇見了縮在角落裏擦眼淚的褚氿。

    褚氿看著岑奕好心遞過來的紙巾，抬起頭瞪了岑奕一眼。

    “誰要你的紙，我自己帶了紙。”

    岑奕莫名其妙，他真的是一片好心，為什麼就這麼被嫌棄了？？？

    到現在為止，他沒做錯什麼吧，應該說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什麼都沒做，怎麼就被討厭了？

    雖然交往過男朋友，但是還是改變不了他不懂女生的想法的事實。

    岑奕只能垂頭喪氣地蹲在褚氿旁邊，陪著褚氿一起難過。

    他之前和褚氿有過一些短暫的交集，但是並不很瞭解褚氿的存在。

    今天算是瞭解的差不多了，但也知道褚氿這麼多年，大概過的並不快樂。

    可是據他自己所知，岑家的孩子，就沒有一個是很快樂的。

    他自己也是。

    岑煬也是。

    褚氿哭了好久，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但是這並不是一直連續的，而是她哭一會就從口袋裏拿出小鏡子看看自己的臉，順便擦掉快流到脖子裡的淚水。

    岑奕不懂她這到底是要做什麼，哭這麼簡單消極的情緒，被褚氿弄的好像在作戲一樣。

    但是他這一點想對了，褚氿的確是在作戲。

    因為接下來，包廂的門被推開的瞬間，褚氿就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只是默默流淚，被路過的岑煬的母親看見了，褚氿就止住淚水，眼眶裏多了幾分紅血絲，加上褚氿那張本來就洋溢著稚嫩少女氣息的臉，看上去就像是落難的小公主。

    這幅楚楚可憐的樣子誰看了都心動。

    岑母表面上不為所動，只是和褚氿短暫對視了一會。

    接著，她主動開口。

    “我知道你或許會覺得很不甘心，但是沒辦法，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而且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你想讓我怎麼說？”

    褚氿還是不說話，只是吸了吸鼻子，她現在鼻尖通紅，臉上掛著眼淚，但她強忍著情緒站起身。

    “我只是……”

    “你覺得你以後如果連戀愛這件事都沒有自由權，那麼活著就沒什麼意思了是不是？”

    岑奕還是第一次見岑母這麼有耐心，他之前見到這個女人，都覺得這個女人好看是好看，但是太高冷了，給人過分的疏離感，讓人不敢太過於靠近。

    褚氿擦了擦眼淚，岑奕這會才發現，難怪褚氿剛剛一邊哭一邊照鏡子，就是爲了現在這個效果。

    雖然能看出她哭過，但是並不影響妝容。

    “好好說話，我從小就教過你，眼淚並不能解決問題。”

    褚氿一下子恢復平靜，速度快的差點嚇到岑奕。

    他覺得他不是身處現實，而是在看電視的狗血劇情。

    “起碼我要自己選擇我的人生，這是我們之間的底線。”

    岑母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女孩。

    說實話，她有多長時間沒有見岑煬，就有多長時間沒有單獨和褚氿見面了。

    這次回來，她還是第一時間去見了岑煬，結果一下子就被氣的不輕。

    “這點事情我還是會遵守的，但是岑煬最近的狀況，你怎麼沒有提前和我說。”

    褚氿強裝淡定。

    “因為我不方便一下子跟蹤兩個人，再說蘇家的事情……”

    岑母打斷了褚氿的話。

    “既然沒辦法一下子跟蹤兩個人，你就儘量插入他們之間的感情，我不是要你搞砸他們的感情，只是讓你儘量和兩邊都打好關係，有什麼訊息及時和我彙報。”

    說完，岑母的聲線一下子沉下來，臉色也暗下來。

    “你可千萬別忘記了，我是爲了什麼才留你一命的。”

    褚氿微微笑了笑。

    “我可沒忘記，但是您不是也不反對這件事嗎，如果真的成了，對誰都有好處。”

    岑母沒說話，兩個人就這麼同時沉默了一會。

    “褚氿，你在岑煬身邊的時間比我長，現在你也算是最瞭解岑煬的人，你覺得他是真心的嗎？”

    褚氿仔細想了想。

    按照岑煬的性格，這恐怕是真心的，因為她對岑煬的印象還留在初中，那時候劉淼只是跟了幾天就被打進醫院，但是蘇楊這麼蹬鼻子上臉，岑煬也從來沒有真正生過氣。

    但是她又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不管是蘇楊毫不猶豫的轉班，還是這次競賽，又或者是剛剛發生的事情。

    都讓她覺得很不對勁。

    這裏麵刻意的成分太強烈了。

    就像是拿到了劇本一樣，就算再真實，也會讓人覺得浮誇，不合理。

    可是要是仔細想想，又不覺得到底哪裏很刻意，一切的發展又似乎符合邏輯。

    在他們真正拿出決定之前，她也不敢妄言。

    “蘇家的情況我最近還在瞭解，你要是能知道點什麼也可以告訴我。”

    岑母拍了拍褚氿的肩膀，沒有強行要求褚氿給出最真實的回答。

    不管怎麼說褚氿也算是她帶大的，又是女生，在想什麼，她心裏再清楚不過。

    “您是忘記了，岑煬從來不會為自己的任何選擇後悔這件事嗎？”

    就在岑母轉身要走的時候，褚氿忽然鼓起勇氣，說出了這句話。

    她陪了岑煬這麼些年，從來沒有見岑煬為哪件事後悔，褚氿選擇休學的時候也很猶豫不捨，曾經和岑煬商議過這件事。

    但是岑煬給出的態度就是並不理解褚氿的想法，不明白既然覺得會後悔，為什麼還要做出這樣的選擇。

    這樣的世界觀有讓褚氿被驚訝到，因為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會做一點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卻又迫於各種壓力不得不去做。

    但是岑煬就很直白，不想做的事情絕對不會做。

    褚氿第一次見到蘇楊的時候，就覺得，適合待在岑煬身邊的人或許就是這樣的。

    因為人在深淵裏待久了，總是需要一些念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