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他們該死(下)
張墨的變化,讓旁人側目,不過大多數人,還是以為,他受不了刺激,所以即將崩潰,如此,就連那個最為關注張墨的人,嫌惡的看樂他一眼,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面之上。
而此刻,正好又對上水雲子頭來的目光,較量,從這一刻開始。
“為什麼針對他?山南菩薩面前,立了那麼多新墳,廟中僧人,全都死於非命,這還不夠嗎?”天龍寺的和尚率先開口道。
“放屁!”
聽到他的話,就算是對張墨的意見最大的韓縣令,也心生強烈的鄙夷之情,這就叫睜眼說瞎話吧?屠了山南菩薩廟的人是圓覺和尚,要那山南菩薩廟說事,張墨不僅沒錯,反而有恩於那些被屠殺的和尚。
讓山南菩薩廟的那些人僧人入土為安的人是張墨,解除了,他們死了之後,都不得安生的悲劇的人,也是張墨,如今天龍寺的和尚,盡然想要,用這件事來給張墨定罪,其他人,都開始懷疑,他們莫不是張墨請來的救兵?不然的話,何至於,連誣陷和栽贓都不會?
幾乎所有的人,在聽到天龍寺的和尚的話音之後,盡都暗罵出聲,且有些人,已經做好了,如果天龍寺的和尚,在說完這番之後,要是沒有後續,不管因為什麼原因,讓他們如此行事,其都會把他們,給歸到張墨那一邊,等到爆發衝突,便會找機會滅了他們。
至於水雲子,聽到智雲和尚的話之後,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就他對智雲和尚瞭解,其人根本不應該說出那番話,就在他懷疑,智雲和尚是不是還有什麼陰謀的時候,卻也容不得他不去想,是不是他小看了張墨,這些看似氣勢洶洶,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和尚,其實是張墨安排的後手。
心中生出這樣的想法,便讓水雲子的視線,開始在張墨和天龍寺的和尚那裏,來回的徘徊,他想要找出真相,他想要驗證自己的想法,如果天龍寺的和尚,真是有什麼陰謀,也就罷了,如若他們真是張墨安排好的後手,哪怕是他,也不得不重新去認識張墨。
只有張墨,依舊很是冷靜,德清和尚是什麼貨色,他可是心知肚明,如果要讓他相信,這些和尚會站在他這一邊,他寧願相信,那韓縣令不想,來找他報那殺子之仇,在他看來,這些和尚,根本就沒有操什麼好心,張墨更堅信,這些和尚之所以那麼說話,必定是爲了,能夠一步置他於死地而鋪路。
果然如同張墨所想,天龍寺的和尚,好像沒有感受到,因為他們的一番話,別人看向他們的眼神,明顯變的不善起來,智雲和尚先是誦了一聲佛號,而後才旁若無人的繼續說道:“進來靈縣所發生的一切,都與他有關,如果他沒有插手,或者直接出現在綠柳山莊,就不會有那麼多事情發生,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喪命。
那三個孽障,早該去輪迴,偏偏還留在世間,他又與其勾扯,肆無忌憚的搬弄是非,難道不該死嗎?你與那三個孽障勾結在一起,更想獨霸靈縣,所以纔會妄造殺唸吧?”
好一個指鹿為馬,但是就智雲和尚的這番話,卻也不由讓人深思,春三十娘以及黃家姐妹,與張墨勾扯在一起,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如果說張墨,是爲了保住春三十娘幾個,佈下了殺局,以至於事情鬧到眼前這個地步,也完全說得過去。
而就在眾人的眼神,因為智雲和尚的一番話,而變的幽邃起來的時候,智雲和尚卻突然大聲喝道:“張墨,你爲了一己之私,葬送了那麼多條性命,你真是該死啊!”不過僅僅只是這樣,就會斷了張墨的活路,圓覺和尚卻以為還不夠,他的那些話,只能勾起別人的陰私,如果真的想要徹底斷送張墨的活路,其還需要加把火,“勾結鬼物,修煉邪法,你罪不容誅!”
智雲和尚所補的最後一句話,便是遞給了別人一把刀子,張墨那詭異的手段,就算那水雲子也很好奇,這修仙界,強者為尊,至於什麼大義,不過是塊遮羞布,他最初所說的那一番話,其目地只有一個,就是爲了給斷送張墨的活路做鋪墊。
智雲和尚起先的所有話語,旁人都可以把其當成放屁,但是加在最後那一句,其意義就不同了,君不聞懷璧其罪嗎?因為覬覦張墨的詭異手段,智雲和尚相信,哪怕別人深知他是在指鹿為馬,可是有了最後的補刀,那麼他起先所說的那番話,根本不用他去與別人爭論,別人怕是會,真相附和,把其敲定為,徹底斷送張墨的活路的喪鐘。
當然,智雲和尚所做的一切,不是爲了給旁人做嫁衣,當他看見,因為他最後的補刀,某些人的眼神,變的更加深邃,他會心一笑,然後就在眾人,大罵和尚卑鄙無恥的時候,舉起了收割的鐮刀,“張墨,你罪孽深重,本該打入十八層地獄,不過我佛慈悲,所謂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貧僧願意傾盡所有,渡你上岸,還請你與貧僧一起前往天龍寺,日日誦佛,以求超脫!”
當然智雲和尚,也沒有忘記,誰人才是決定他能否把張墨帶走的關鍵,他以佛法暗中度化張墨,是爲了佔盡先機,而對待水雲子等人的時候,卻需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強壓別人,讓其不能抬頭,“我佛決不允許,他這樣的人留在世間,我佛更不會向世人高舉屠刀,貧僧祈求各位行個方便,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善哉!善哉!”
智雲和尚的一番話,真讓別人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口淡蓮花,當他的說完這一番話,就在眾人暗贊,智雲和尚果真有一張好嘴的時候,卻也因為他的無恥,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過這樣的情況,也沒有持續太久,最先回過神來的韓家人仙,便出言打破沉默,“智雲道友話雖不錯,可是在某家看來,卻更看好除惡務盡,此子妄造殺念,罪不容誅,我韓家不才,願意為世間除去一害,抹除劫數與萌芽,還靈縣一個朗朗乾坤,讓那些死去的冤魂,得以安息!”
韓家人仙,雖然已經不再那麼看的上張墨,可是他寧願殺錯,卻也不會放過,智雲和尚想要帶走張墨,他同樣也是如此,他雖然沒有智雲和尚那麼無恥,可是能夠修到人仙,自然不會讓智雲和尚獨美於人前。
他也懶得再去找什麼由頭,智雲和尚雖然無恥至極,但是他之前所說的話,卻令韓家人仙頗為滿意,他全部接收了,智雲和尚的說辭,或許旁人會因此看輕他,可他根本不在乎。
韓家人仙帶了個好頭,接下來,無論是那龍虎山來人,或者是欽天監十九太保陸廉,或者是那靈縣城隍,他們同樣沒有放棄,要控制張墨的底線,但是該怎樣善後,用來給別人一個交代,他們盡都和韓家人仙相同,全盤接收了,智雲和尚的指鹿為馬。
這便是他們這些人,給水雲子的交代,當靈縣城隍發表完意見之後,他們全都看向了水雲子,靜待他的答覆,看看他是打算,預設他們的說法,還是從一開始,就是在消遣他們。
他們承認水雲子很強,可是如果水雲子,非要去保張墨,那就只能一較高低,看誰能夠笑到最後了,甚至除了靈縣城隍以外,別人都很期待,與水雲子一戰,看看玄都觀的人,是否真有別人所說的那麼厲害,看看自己比水雲子,究竟差了多少。
幾近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的水雲子,現在好像剛剛緩過勁兒來,他先是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因為自己先前,盡然以為天龍寺的和尚,是張墨埋下的伏兵而感到懊惱和愚蠢。
然後其人,又丟開眾人,看了一眼張墨,其眼中充滿了同情和譏諷,張墨好不容易有機會改變命運,卻遇到了這樣的事,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一個人的命運,盡能夠如此苦逼,同樣,他也為持刀人而感到不值,為什麼要選中如此膚淺的人來作為傳人?如果他是張墨,在沒有能力保全自我的時候,一定會竭盡所能的潛伏,甚至因為張墨的原因,他都開始去想,持刀人的氣數,是不是真的全部耗盡?不然的話,如何會發生這一切?
之後,從張墨的身上,收回目光的他,纔看向了陸廉等人,在陸廉他們,或是沉默,或是躍躍欲試,或是面無表情的注視的目光中,他臉上的表情,突然變的揶揄起來,他對陸廉等人的無恥,沒什麼意見,而是他覺的,陸廉等人的所作所為,配不上他們的身份。
就在場所有的人,水雲子卻對那春三十娘幾人,頗有好感,不是他覬覦春三十娘幾人的美色,而是他看到了,當以智雲和尚為首的人,無恥的斷送了張墨的活路之後,眼中充滿了濃郁的擔憂和懊悔。
在這個人吃人的世界裏,水雲子見慣了同室操戈,見慣了見利忘義,如此春三十娘幾個,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替張墨擔心,還能因為她們,把張墨拉入泥潭而深感懊悔,卻顯的彌足珍貴。
也因為這樣的原因,其人看向春三十娘幾個的目光中,曾浮現頗為濃郁的讚賞,就這一幕,被陸廉等人捕捉到以後,其盡都以為,水雲子是不是一定會保下張墨,他們不敢打包票,可是其人會保下春三十娘幾個,卻有九成的可能。
對於這樣的念頭,陸廉他們,其實是喜兒樂見的,春三十娘幾個,他們從來都沒有放在眼裏,如果此刻水雲子,告訴他們,他只會帶走春三十娘幾個,他們不僅不會阻攔,反而更會承認,欠下對方一個人情,待以後有機會,加倍償還。
只是水雲子真正的想法,就連和他一起前來的那兩人也難以琢磨,水雲子最終,會給出什麼樣的答案,他們只能等待,陸廉他們儘管不甘心這樣,如要不是迫不得已,儘管他們心有,與水雲子一較高低的打算,可依舊不願意,和水雲子撕破臉,畢竟盛名之下無虛士,要想較量,以後總有機會,他們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一時任性,壞了事!
比起他們這些人,張墨的心情,卻極為複雜,拋開了那善惡難辨的水雲子,其儘管早就習慣了黑暗和骯髒,可等到智雲和尚一夥,在眾目睽睽之下,盡然指鹿為馬,依舊讓他怒不可遏,他不是沒有沒見過厚顏無恥之人,也不是沒有和那讓人作嘔的傢伙打過交道,可是今天面對智雲和尚等人,還是重新整理了他對無常和噁心的認知,張墨一直以為,自己從來不會,去恨自己的敵人,可是今天,他卻恨不得生剜智雲和尚等人的心,看看他們的心是什麼顏色。
而且,因為看到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放過他的打算,以及自己好像,成了一塊香餑餑,這無法讓他不去相信,自己作為持刀人的傳人的身份,極有可能曝光了,對於這件事,張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要說恨吧,卻也算不上,僅僅是抱怨罷了,其實就算到了現在,他對他自己能夠繼承持刀人的傳承,依舊還是充滿感激的,畢竟,因為這一身份,他真正風光過。
“那小子,你就沒什麼說的嗎?”就在陸廉等人靜候水雲子的答案的時候,就在張墨的心情,倍為複雜的時候,那連半點好臉色都不曾給過他的水雲子,卻突然向他問話,那一刻張墨滿臉驚訝,而陸廉等人,因為水雲子的行為,靈縣城隍的眼中倒是飛快的閃現一抹精光,不過他的臉色,卻與陸廉等人相同,全都變成了鍋底,倒是那春三十娘幾個,因為這事,在感到驚訝之餘,其臉上卻也涌出,濃郁的欣喜之情,她們把這件事,當成了能夠保住張墨轉機。
“確實有人不該死,比如那菩薩廟的和尚,比如那被韓維等人派人屠殺的人,以及那些遭了池魚之殃的人,其他人,有一個是無辜的嗎?山南菩薩廟裏的和尚,死與妖僧圓覺,綠柳山莊的人,死與種種利益,德清和尚死與貪婪和無德,韓維等人的死,全是報應!至於那柳公權?呵呵~他是神,受香火供奉,卻暗通狗賊,不僅漠視平民被屠戮,反而助紂為虐,其死不足惜!
我殺圓覺和尚,是因為他該死!我殺德清和尚,是因為他該死!我殺韓維等人,是因為他們該死!我殺柳公權,也是他該死!死在我手中的人,如果他重新活過來,我還會殺了他們,像那背信棄義高、官,像那無德且不見慈悲和尚,像那受人供奉,卻不佑蒼生神祇,像那借著自家身份無惡不作的世家子弟,像那魚肉鄉里的幫眾,像那雙手沾滿血腥的妖僧,像那為虎作倀的走狗鷹犬,我張墨從來不後悔殺了他們,你問我有什麼說法?這便是我的答案!”
張墨好像看不見,別人看向他的眼神,聽到水雲子的詢問之後,他的眼神突然變的無比堅定,此刻他,像是變了一個人,其漠然的掃視了眾人一眼,才低沉且鏗鏘有力的道出了他的想法。
眾人沒有想到,張墨會說出這樣的話,當他的話音剛落,吃瓜群眾變的震撼莫名,水雲子聽到他的話,瞳孔不由的猛縮,欽天監十九太保陸廉,滿臉的震撼和難以置信,天龍寺的和尚,臉上不見了慈悲,盡都化作怒目金剛,韓家人仙的臉色,冷若寒冰,龍虎山來人,與韓家人仙相同,他們雙方看向張墨的目光,殺意幾近化為實質,而那以靈縣城隍為首的眾神祇,聽見張墨的話,臉色幾近變的蒼白,且因為害怕,而鮮有哪個,敢與張墨對視。
春三十娘幾個,聽見張墨的話,不由變的淚眼婆娑,且妙目中,更是異彩連連,而那還沒有來得及殺掉的,吳清衛等人,聽見張墨話,其臉上的喜色,瞬間凝固,而後驚駭無比的他們,更是因為張墨的一番話,差點嚇的魂飛魄散。
張墨的話,好比那驚蟄過後的春雷,轟鳴作響,除了春三十娘幾個以外,就算水雲子,如要他知道,張墨會說出這樣的話,一定會在張墨開口之前,想盡一切辦法讓張墨閉嘴。
他們被嚇壞了,這個世界雖然是吃人的世界,可是骯髒與齷齪,卑鄙與陰毒,是不能擺在明處的,就張墨今天這番話,如果傳出去,必定讓張墨名聲大噪,而水雲子等人,卻因為張墨的那番話,縱然不會有生命危險,但一定會被眾人唾棄,這與他們而言,絕對是一場災難。
有道是,天雷炸響鬼神驚,不悔本我恨蒼穹!如要時光可逆流,必將傾力破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