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黑狗夢(二)
“小黑,你真把這條流浪狗當寶一樣供,就我兒子被欺負你也無動於衷?”
事實上,爸爸好幾次看見小黑狗把我掀翻在地。
心疼,卻不敢跟媽大鬧。
因為,家庭條件的關係,媽聲我的時候很吃虧,身體不怎麼好。
老爸雖然火爆脾氣也是男人。
男人沒有一丁點肚量,還能幹啥大事?
所以,老爸對媽是有真愛,卻也安奈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氣,偶爾發脾氣,發了脾氣後,馬上就要想法哄媽開心。
開心對我媽來說就很難。
在我懂事起,我就從沒有看到我媽笑過。
整天愁眉苦臉,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個時候,老爸喝醉酒,醉醺醺的樣子,走路都不穩,但口齒清晰,在媽媽的逼問下,他不得不老實交代,之前在田裏幹活,被左鄰右舍幾個朋友邀約一起去喝酒。
跟在爸爸身邊的小黑狗,已經成為老黑狗。
老黑狗知道爸爸不喜歡自己,卻還是固執的在他出去幹活時,屁顛屁顛跟著。
早起的時候,媽媽無意間打碎一個青花碗,然後到了晚上,爸爸喝醉酒回來告知她,老黑狗被朋友們殺了剝皮,燉湯吃肉了。
咋一聽老黑狗燉湯被人吃肉了。
媽媽當即怔住。
暗表情無疑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那樣,死盯著老爸,稍後她一字一句的說:“你以為這是條普通的黑狗,它可是我父親親自送來保護秦遇的特別有靈性,能驅邪的狗狗。”
喝醉酒的爸爸,被媽媽說出來的話惹笑。
“哈哈哈哈……傻婆娘,一條狗何至於你如此認真,還說它是你父親送來的,還能保護孩子,我可是好幾次看它欺負孩子,你不會發燒胡言亂語吧?”說話爸爸上前,伸手去摸媽媽的腦門。
可能就是因為爸爸大笑的聲音,驚動了我,所以我出門的時候,就看見爸爸正伸手去摸媽媽的額頭。
可沒想到,媽媽卻在此刻用極其厭惡的表情狠狠瞪了一眼,走路歪歪斜斜滿嘴酒氣的爸爸,轉身,摔門,直接把他關在門外。
在記憶中,這件事成為我不願意想起的陰影。
也就是那個時候起,父母不再和睦,不再恩愛,鑑於我的存在,他們貌合神離勉強在一起,做自己的事。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媽媽無時不刻處於莫名的緊張情緒中。
比如,別人家的孩子讀書,都是各自去,我去讀書,媽媽執意要親自護送到學校,看我進學校之後纔會放心離開。
然後,在放學後,媽媽總是準時到校門口接我。
媽媽這麼做,讓爸爸很生氣。
“秦遇大了你就這麼慣著,成為你溫室裏容易枯萎的花朵,他以後踏入社會難以在複雜的人性之下生存……”
“你懂屁……”媽媽憋了許久罵出來三字。
爸爸總是撇撇嘴,瓜婆娘,然後去忙活自己的事。
終於有一天,我放學的時候媽媽沒有出現。
我也沒有因為媽媽沒有出現就感到不好,而是開開心心,蹦蹦跳跳跟隨他同村的小夥伴一起回家。
可沒想到的是,在跟同村小夥伴一起走的時候,他們都對我避而遠之,那小眼神充滿嫌棄。
悄悄的說我是神婆的孩子。
因此,不服氣的我,捏緊了小拳頭,跟同村幾個幹架了。
平日裏我的身子骨就不是很好,跟同村幾個幹,自然是被打得沒話說。
鼻血都打出來了,然後耳朵被打得嗡嗡響。
好在,他們手下留情,沒有更多的折磨我,要不然怎麼可能一瘸一拐的走回去?
一瘸一拐走著,路邊有一老頭,老頭戴了一頂很奇怪的帽子。
這大夏天的,老頭戴帽子?
我沒有看老頭,總覺得老頭隱藏在帽子裡的那雙眼睛陰森森,透著不懷好意的目光。
於是我打算從老頭的身前過去,但因為我受傷,所以走起來很艱難。
就在我要過去,沒有看老頭的時候。
老頭手裏捏一搖晃腦袋的娃娃。
娃娃!
看見老頭手裏那特別可愛的娃娃,我動心了。
迴轉式,看向那超級可愛,能自動晃腦袋的娃娃,下意識不自覺的伸手去拿。
看我伸手要拿娃娃,老頭卻縮回手,嘶啞聲音對我說:“小朋友你受傷了,爺爺這裏有一種特別好的草藥湯,喝了身上的傷就好了。”
老頭的話能信嗎?
想小時候,媽媽總是叮囑我,在外面不要吃任何人給的糖果啥的。
我猶疑不決中,注意力還是在那灰晃頭的娃娃身上。
老頭見狀,再次伸出枯瘦青筋粗劣橫豎在手臂上的手,手裏就是那個晃頭娃娃。
“喝湯,我給你娃娃。”
喝湯還能給我娃娃?
想起小時候,媽媽也這樣熬湯給我喝,這些有褐紅色顏色的湯藥,真的就是草熬出來的。
因為我親眼目睹媽媽把草放進鐵鍋,熬煮一會後,就變成了褐紅色的湯藥。
每一次吃了媽媽熬製的湯藥,我就特別舒服。
現在,我渾身不舒服,摸那那疼,要是這碗湯藥真的把我渾身的痛楚治好,那就好啦,關鍵是,還有一個娃娃贈送。
於是看著那娃娃,我毅然而然,伸出手接了碗,目視褐紅色的藥湯,捏了一下還在流鼻血的鼻子,勉強把藥湯順進喉嚨中。
接下來,我的感覺不是很好。
畢竟這藥湯並不是我想象的那麼好喝,也跟媽媽親自熬製的藥湯區別很大。
媽媽襖子的藥湯,雖然苦澀卻也甘甜,其中有泥土的氣息,還有草的清香。
可眼下我喝下去的藥湯,不但苦澀濃重,還痠麻,腥臭味兒濃重。
裡面就像有人血的感覺。
頓時,我眼前出現了無數個老頭,老頭那被帽子遮蓋的臉變得猙獰可怕起來。
同一時間,他伸出枯瘦的爪子,一下伸向我——就在這時,我聽到一聲熟悉的大叫,然後眼前一晃,一黑一頭栽倒人事不省了。
人事不省的我,不知道怎麼回去的,在醒來的時候,看見淚流滿面的媽媽,焦頭爛額在屋裏走來走去的爸爸。
我醒來意識迴歸。
媽媽緊張兮兮的看我,問這問那。
爸爸也湊過來,問我感覺如何,還也沒有覺得肚子疼。
我搖搖頭,想說話,卻說不出來,說不出來話的原因是舌頭沒有知覺。
“傻孩子,誰給你吃的水莽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