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睡著也不知道啥緣由，猛然驚醒，驚醒就特別緊張，總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方姐問一句，佘家大媳婦說一句，一口咬定自己的病是兩姑子整的。

    問了幾句，因為藥物的作用，再加上佘家老太太死亡第一天開始，佘家大媳婦就沒有休息好的緣故，不多一會，本來在跟方姐說話的她迷迷糊糊睡著了。

    佘家大媳婦睡覺是要打呼嚕的。

    呼嚕聲很響，看著她睡得很沉，方姐估摸著她一時半會不會醒來，就起身想去衛生間。

    這還沒有起身，只是想，本來在沉睡中的佘家大兒媳猛然睜開眼。

    眼珠子瞪得超級大，嘴裏喊：“別過來，別過來……”

    佘家大兒媳這麼一驚一乍，嚇得隔壁病床上的病人都嚇尿了。

    雖然嚇住，卻不敢出聲。

    好在這是大白天，方姐也是害怕的，但還是受我之託，不得不麻起膽子走近問，面部表情猙獰，瞪大眼的佘家大兒媳說：“你咋啦？”

    被問的佘家大兒媳就像沒有聽到方姐的話，依舊是老樣子，瞪大眼珠子直愣愣的盯著門口，麵現恐懼表情，雙手死命的搖擺，驚恐萬分的喊：“別過來別過來……”

    方姐渾身一炸，緊張兮兮的看身後，身後病房門是半開的，也沒有啥人吧。

    但看佘家大媳婦就像真的看到門口有什麼東西，而且這種東西讓她恐懼害怕。

    “你，醒醒……”方姐伸手去拍打一下佘家大媳婦的肩膀，沒有想到的是，就她伸手這麼隨便一拍，佘家大媳婦白眼一翻，仰倒下去，無論怎麼搖晃都沒有醒來。

    嚇壞了的方姐，急忙跑去醫生辦公室喊。

    醫生跟護士跑來，一陣手忙腳亂的救護，一根針扎醒了佘家大兒媳。

    剛剛吧佘家大兒媳扎醒來，佘家那孫子就過來了。

    然後，方姐心虛，怕這小子找自己的不痛快，趕緊悄悄溜走。

    就在方姐溜走想回到我們這邊病房的時候，不巧，她看見了兩個正急匆匆走來一高一矮，穿著很土，相貌一般的農村婦女。

    這兩個女人迎頭看見方姐就問：“請問李祥翠在哪個病房？”

    方姐不知道李祥翠是誰，搖搖頭說不知道。

    兩個女人好像認定方姐能告訴她們什麼似的，就再次滔滔不絕講述家裏發生的怪事，大嫂突然生病，她們倆這是出於人道主義來探望。

    方姐咋一聽她們講的，心裏一樂，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不用說這倆就是佘家大兒媳講的姑子姐。

    於是，方姐就告訴她們，她們要找的人，還在病房裏輸液，然後從側面暗示她們，她其實也知道佘家老太太的事。

    完事，這倆不省心的姑子姐，就告訴方姐家裏發生事的細節。

    倆姑子姐對老母親的死抱很大的質疑，來到孃家，看大嫂沒聲沒息的忙碌，對兩個回孃家弔唁老孃的姑子也是客客氣氣。

    絲毫看不出來大嫂有啥不對勁的。

    倆姑子姐只能嘆口氣，再看其他三個侄兒，悶頭燒紙，磕頭收禮金，都好像在極力辦好這場喪事。

    唯獨大侄兒，對收取的禮金特別重視，每一個都要細細看，然後趁人不注意偷偷的藏起來一張。

    在大侄兒不務正業，平日裏偷雞摸狗，所以倆姑姐表示嫌棄。

    大侄兒年滿二十，在農村十八九歲就定親的，可惜這大侄兒長得一表人才，骨子裏卻有一種叛逆無法改變的壞水。

    看這小子偷禮金，兩姑姐特別生氣，走過去立馬要大侄兒退出偷的禮金。

    可沒想到因此再次跟特別護短，護犢子的大嫂吵起來。

    就是這頓吵之後，大嫂病了。

    方姐表示非常同情倆姑姐，也表示對老人去世哀悼之心。

    兩姑姐告訴方姐，佘家原本是人丁興旺，有兩繼承香火的兒子。

    只可惜，家道中落，大兒子淪落到做石匠。

    石匠其實就是做苦力也極具危險的工作，十個石匠九個癆，就是肺病。

    佘家老大因為家庭條件不好，又拖兒帶母，上有老下有小，年紀輕輕就把身體搞虛空了，得了癆病，最終死在石場。

    因為丈夫死了，還得養育幾個半大的孩子。

    佘家大媳婦也沒有打算改嫁，但就是不願意贍養老人，用她的話說，自己養育幾個孩子夠辛苦，那還有精力管老人。

    各有各的苦楚，鄰居們也不好多嘴。

    在農村家家戶戶都有那麼點這樣那樣的瑣事，就清官都難斷家務事，還真就別指望普通老百姓來斷論佘家的破事。

    佘家小兒子在外務工，找到合適的女朋友入贅在女家。

    偶爾會帶上婆娘娃娃回來看老母親。

    可那也是一年半載甚至於更久的時間才能回來一次。

    所以，佘家老太太是十分稀罕小兒子。

    對大兒媳的拒絕贍養，佘家老太太也是無可奈何。只能靠自己，身子骨硬朗的時候，去拾垃圾換錢，買點油鹽醬醋。

    佘家老太太也省吃儉用，攢下錢買了幾隻小雞來，想要餵養大了下蛋換錢。

    可沒想到的是，這老太太餵養大的雞，還沒有等到下蛋，一隻只的就莫名其妙丟了。

    方姐問倆姑姐：“你們對老母親丟雞的事有什麼看法？”

    不出方姐所料。

    倆姑姐一致認為，老母親的雞根本就不是丟了，是不爭氣大侄兒偷去賣了。

    大侄兒從小就被大嫂慣著，之前把這嫡子長孫看得很重要，有什麼好吃的他先吃，有什麼好玩的他先玩。

    後來大嫂想要個女兒，接二連三生的全是***。

    一般這種情況，家庭條件好的，肯定很歡喜。

    但對於家道中落的佘家，無疑就是雪上加霜。

    要知道在農村討一房媳婦需要一大筆彩禮錢，還有娶媳婦需要修建房屋。

    三個兒子就得討三房媳婦，所謂樹大分丫，兒大分家。三房兒媳，是不可能住在一起的，必須分開。

    分開就意味著要修三棟新房。

    這可是把李祥翠愁壞了。

    也就是在三個兒子出生，丈夫去世後，大兒子曾經受到的另類對待，一切都取消。

    被溺寵壞了的大兒子，一下子無法適應被取締的好處，就變得專橫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