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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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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懲罰

    “你可得了吧。”我忍不住刺激他,“你年輕的時候視力就不咋地,到老了還有青光眼白內障的先兆,什麼老天懲罰啊,你洩露天機靠的是嘴,就算是懲罰也該讓你變啞巴呀,單單讓你看不到能夠嗎?你這小嘴不還照樣巴巴地繼續洩露嗎?”

    灰老氣呼呼的轉身就走。

    說不過就跑,這什麼人啊?

    失明的第一天,我切身體會到了盲人生活的不便。不敢大步向前走,每一步都需要小心試探,就算這樣還經常撞到一些東西。緊接著便是不安,即便身邊有人照顧,可這種事事都要假手於人的感覺令人非常得不爽,感覺自己忽然間就變成了一個廢人。

    我的脾氣甚至都變得暴躁起來。

    灰老聽到我長吁短嘆發脾氣,在一旁冷嘲熱諷道,“把昨天那股子什麼都不在乎的勁兒拿出來啊,這才過了一晚上就這樣了,要是以後都看不到了,你還不得直接憋瘋了啊?”

    我現在就已經要瘋了!

    脾氣不好,看什麼都不順眼。

    不對,我現在看不到,應該是聽什麼都不順耳。

    我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對,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後來乾脆躲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免得像是吃了爆竹一樣,聽了誰的話都想懟上一番。再這樣下去,這的所有街坊就要被我得罪個遍了。回頭要是關門斌叔,我就只能跟著灰老去喝西北風了。

    我正覺得氣悶,沒想到灰老居然一個人摸索著進來了。

    我忍不住冷笑道,“這屋子裏要是再有一隻大象就好了。”

    “怎麼?”灰老不解地問道。

    “咱爺倆湊在一起正好可以表演個盲人摸象。”我心氣不順地說道,“這可是貨真價實的,一點兒作假成分都沒有。”

    “呵呵。”灰老笑了笑,“那我問你,要把大象裝冰箱,總共分幾步?”

    我沒心情和他開玩笑,嗤之以鼻地冷笑道,“您這是拿我逗悶子呢?我這會兒正煩著呢,您老要是沒什麼事兒還是去大堂喝茶吧,免得一會兒我不受控制說出難聽的話來讓您下不了臺,回頭我還不知道怎麼跟您賠罪,有點兒不值當。”

    灰老卻像是聽不到一般,“答案是三步:開啟冰箱門,把大象裝進去,最後把冰箱門關上。現在我再來問你,突然失明要怎麼辦?”

    我為之一愣。

    灰老明顯話裏有話,他到底幾個意思?

    灰老笑著道,“這個簡單,就一步:正常過你的日子!”

    我聽了落寞地嘆了口氣,“灰老,正常日子過久了,突然不正常了,你讓我還怎麼正常啊?”

    一句話裡好幾個正常,連我自己都要被繞暈了。

    灰老卻條理清晰地幫我分析道,“你昨兒不是還一副自信灑脫的模樣嗎?怎麼今天就接受不了了?是不是以為今早一醒來就一切照舊了?事與願違之下心裏便有點兒承受不住了?”

    不得不承認,灰老對我的瞭解還是相當透徹的。

    Bingo!他說的全對。

    我沉默著沒有開口。

    灰老突然哼了一聲,“你小子以為自己是誰啊?你是太陽啊,地球都得圍著你轉,你想什麼就是什麼?你就是過去順心順意的日子過久了,所以遇著點兒磨難就受不了了。以後少在我面前裝灑脫,你就是有一天七老八十了,只要老子還活著,你永遠都是個孩子。”

    “想當年我雙目失明一段時間,你以為我就能痛痛快快地接受了?我這心裏得難受與不甘能跟誰訴說啊?”灰老語氣中帶著一份看破世事的滄桑無力,“可人畢竟難以勝天,老天給你擺好了路你不走,等著你的就只有死路。和那條路相比,我情願眼盲,最起碼還留著一口氣。咱們辛辛苦苦活這一輩子,不就是爲了這口氣嗎?”

    我輕輕嘆了口氣,“灰老,你說我要是就此真的什麼都看不到了,我以後該怎麼辦啊?”

    “什麼怎麼辦?”灰老不屑地說道,“從前怎麼辦以後便怎麼辦,日子還是過去的日子,沒什麼可變的。”

    “哎。”經過灰老的開解,我心裏的鬱悶消散了不少,“我就是有點兒不甘心,早知道老天對我有這樣的安排,過去就應該好好珍惜眼睛還健康的日子。多看看藍天白雲,鮮花綠葉,之後漫長的一輩子只能活在黑暗裡,我還真挺懷念它們的顏色的。”

    “老天自有安排,人的力量畢竟有限,小胳膊總是拗不過大腿的。你好好珍惜當下,別等到哪天又遇到了比今天更慘烈的事情,那時候還有更後悔的呢。”灰老的話雖然有點兒道理,但聽上去卻不怎麼順耳。

    “什麼叫更慘烈的事兒啊?”我無語地說道,“您老能盼我點兒好不?”

    經過這一番對話後,我的心情倒是一點點平復了下來,也慢慢接受了什麼都看不到的命運,開始適應起在黑暗中的生活。

    只不過接連兩晚,我都做了同樣的一個夢。四分五裂的深淵,緊緊包圍過來的大火和無眼的怪物,那個女人淒厲的呼喊總是讓我頭疼欲裂,總覺得這聲音無比的熟悉,卻又無論如何都記不起來。

    最終夢境會在一陣雷聲中破碎,驚醒後的我始終不明白這個夢對我的含義。

    直到第三天的夜晚,我依然在夢境中不斷地奔跑。那個女人的喊聲字字入耳,“秦遇,快跑!別回頭,快跑!”

    跑?我要向哪裏跑,又為什麼不能跑?這個向我示警的女人究竟是誰,她到底是出於好意還是惡意?

    我什麼都搞不懂,只能不受控制地狂奔,緊接著雷聲響起,我再次從噩夢中醒來。

    和前幾次不同,這一次雷聲並沒有停止,而是轟隆隆的接連滾過,震耳欲聾。

    二窩囊也從睡夢中醒來,“下雨了。”

    原來這一次是真的下雨了。

    二窩囊連忙開啟燈,飛快地跳下床將所有的窗戶關嚴,夏日的夜晚變得異常悶熱,緊接著雨點便噼裡啪啦地砸落下來。

    二窩囊關好了所有的窗,關心地問道,“秦遇大兄弟,你怎麼了?要不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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