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車水馬龍，人潮擁擠，來來回回好多行人。有叫賣吆喝聲，有討價還價砍價的聲音，還有馬蹄聲和小孩子的歡笑聲。

    打發走了車伕，秦肆年一個人穿在街道里麵溜達著，這茶樓飯館甚是多啊，也不知道里麵還要不要打下手。

    自己也是富家子弟，沒吃過什麼苦。到時候，恐怕就要受苦受累了，不過，秦肆年倒是願意的。

    畢竟每天閒著，也不是個事啊，遲早都會憋出病來。

    看見了一家飯館，秦肆年站在門外往裏觀察了許久，才走進去問店家：“老闆，你們這裏還缺打雜的嗎？”

    老闆打量了他一眼，立馬趕了趕：“走走走，不缺人。”

    這態度，像是在打發一個叫花子一樣，秦肆年心裏頭不服氣，心裏想著：不缺就不缺唄，弄樣子給啊給看啊，哼！

    不過…，也無妨，畢竟是找一份工作嘛，被拒絕也是常事。秦肆年看開了想，再走向另一家茶樓。

    “老闆，你們這裏還缺不缺人？”

    老闆眼睛閉著，躺在搖椅上，就連秦肆年給他說話，都沒有睜開過眼睛，迴應道：“你是過來應聘的？”

    “正是。”

    秦肆年好生奇怪，這個老闆怎麼如此不知禮數呢？別人給他說話，他卻看都不看一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閉著眼在這裏睡大覺呢。

    “你都會做什麼啊？”老闆又問。

    既然這裏是茶樓，那麼肯定是要擅長茶藝的，這種小伎倆，秦肆年打小就學過，有宮裏的嬤嬤們過來家裏教，秦肆年也從未忘記過。

    “我會泡茶！”秦肆年回答的響亮。

    老闆眉頭一挑，手上拿著的一頂斗笠，蓋在臉上平淡的說：“泡茶？我們這裏倒是不缺泡茶的，倒是缺個跑堂的。”

    ……

    缺跑堂的早說不就完了？

    還問會做什麼，秦肆年還以為要給人泡茶呢。

    這跑堂有什麼難得？不就是跑個腿，幫人家端茶遞水的嗎？

    這些都是小事情，不值一提。

    可是看這老闆的態度，真是令人生厭。年紀輕輕，也不過就是二十多歲的樣子，和王爺差不多大。

    穿的倒是好看華麗，跟個富家子弟一樣。長得也是不錯，但是總閉著眼睛，年紀輕輕就這麼困？

    秦肆年也沒有想太多，畢竟現在他纔是老闆，作為一個來應聘的，也沒有資格說三道四，還是迴歸正題：“那個…，我腿好的很呢！端茶倒水都是我的絕活兒！我腦子激靈啊，幾號桌哪個人我都能記得住，過目不忘啊！你要是收我做跑堂的，簡直血賺不虧！”

    “哼…”誰料，掌櫃的請哼一聲，聲音帶著玩味：“你？輕浮！狂傲！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笑聲，更是帶著戲謔的意思。

    嚯！

    聽這話的樣子，是瞧不起啊！

    “有意思，有意思的！”茶館掌櫃笑了幾聲，又說，“那留下來吧，去屋裏麵找一個叫小六的，換身衣服，讓他幫你安排一下差事。你要是乾的好，就留下。若是做不好，就莫怪我要趕你走了。”

    “我一定做好，您就放心吧。”他越是這樣說，秦肆年心裏面就越發的不服氣，特太小瞧人了吧？天底下怎麼還有這種人呢！

    哼！

    說幹就幹，秦肆年掄起袖子，跑到裏屋，這是茶館裏麵放茶葉的地方，有好幾個人在裡頭忙活。

    秦肆年敲了敲門：“請問，誰是小六啊？”

    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聽後，回頭答應道：“找我有事？”

    秦肆年沒有什麼經驗，只好有一說一：“我是剛剛纔過來跑堂的，掌櫃的說讓你給我安排一下差事。”

    “跑堂的？”那叫小六的胖子嘴裏默默嘟囔了一句：“這個老頑固，什麼時候又找了個跑堂的…”

    他說的聲音很小，不過很快，小六招呼了秦肆年一聲：“行，你跟我過來吧。”

    “哦哦。”秦肆年跟著他走了過去。

    小六拿出來一身小二穿的衣服，還有一定小帽子，都放在了秦肆年手裏：“這個是跑堂時候要穿的衣服。一會兒換好衣服，要是聽見哪桌在搖鈴鐺，你就跑過去看看。要是茶盅揭開呢，那就表示要去給客人加水。若是看茶杯裡的茶色淡了，就必須要給客人更換茶葉。換茶之前，你得知道客人起先泡的是什麼茶葉，然後再來這裏茶取葉，懂了沒有？”

    “哦，懂了懂了。”

    秦肆年點點頭，畢竟自己也是經常來茶館裏麵喝茶聽曲的，這些常識自己也當然明白。

    換好了衣裳，秦肆年從屋裏麵出來後，站在一旁仔細看著，看看有哪桌在搖鈴鐺。

    眼神一瞥那掌櫃，臉上用斗笠給蓋住，躺在椅子上面，翹著二郎腿，好生恰意。

    這裏麪人多嘈雜，噪音不斷，竟然也能休息的下去，也是夠厲害的。

    “叮鈴鈴。”

    聽見搖鈴的聲音，秦肆年立馬反應過來，鎖定是哪號桌子在搖鈴，便立刻小跑過去，看看茶盞。

    茶盅是揭下來放在一側的，秦肆年明白了意思。哦哦哦，原來是要添水了。

    只好拿來茶壺，往杯裏倒水。倒完後，還要說一句“客官請慢用。”然後再將茶壺放回原處。

    秦肆年忙活完這一桌，便繼續在那兒站著，還挺無聊的。自己越想越覺得奇怪，這個掌櫃的跑這兒來睡大覺，不覺得吵鬧嗎？

    這真能睡得著？

    帶著這股強烈的好奇心，秦肆年走了過去，輕輕拍了拍掌櫃的肩膀，問道：“您這是睡了嗎？”

    “沒有。”掌櫃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絲慵懶。

    秦肆年雲裡霧裏的點點頭：“哦，也難怪，這裏這麼吵，您也睡不著啊。要是困，為何不去二樓的閣樓裡面睡一覺啊？”

    掌櫃的掀開斗笠，露出他那張俊俏的面孔，閉著眼睛恰意的說：“你哪隻眼睛，瞧見我在睡覺了？”

    嗯？

    可是，他現在就是在閉著眼睛啊？

    自從秦肆年進來這茶樓，他就一直都沒有睜開過眼睛。

    “那…為何總是閉著眼睛啊？”秦肆年真是搞不懂，可是越是不懂，便越好奇。

    這好奇心一上來，也就忍不住的想問。

    掌櫃的翹著二郎腿，晃了幾下腳，才說道：“耳聽八方。”

    “耳聽八方？”

    掌櫃的聞言，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我還有一個外號，人稱萬事通。什麼事情，我都能知曉個一二。你猜猜，我是如何通曉的，怎樣？”

    …？

    萬事通？

    “打聽出來的？”秦肆年問。

    “不。”掌櫃的搖頭。

    “那是？”

    掌櫃的說道：“我是開茶館子的，每天來來往往的人沒有一百也有一千。來我這兒喝茶的人，無非就是過來聊閒話的。這聽久了，也就什麼事都琢磨清了。於是乎，便有了萬事通的稱號。小傢伙，我看你倒是個奔放的人，你有什麼問題，需要我幫你解疑嗎？”

    “嗯…，這倒是沒有什麼要問的。那你就給我講一講，這幾天你都聽到什麼有趣的事，好不好？”

    秦肆年可總算明白了，為什麼這傢伙大白天的閉著眼睛躺這兒睡覺，原來是靜下心來打聽事情啊！

    哈哈，有趣！真是有趣！

    “南門口北十里地外，有一位姓趙的人家，趙家有個小哥兒，今年五歲半，娶了個俊媳婦兒來沖喜。這些日子，他們都在聊這事兒。不信，你跑堂的時候仔細聽聽便是。”掌櫃的披散著頭髮，白嫩的素手邊說，邊玩弄著烏黑的髮絲。

    秦肆年一聽，微微愣了一下，聽到有搖鈴的聲音，便趕緊跑過去。添茶的同時，還不忘仔細聽聽他們說的什麼。

    “哈哈哈，真是奇聞！奇聞吶！誰能想到，一個五歲的孩子，竟然都能娶一個貌美如花的媳婦兒。我們都二十好幾，竟然連個媳婦都沒有混上呦！”

    “是啊是啊，這活的，還不如一個孩子。倒不如說是投胎投的好呢，人家偏偏就是生在富貴人家。別說是娶一個漂亮媳婦了，就算是再納幾個絕美的小妾，那都不是個事啊！”

    果然！

    果然是啊，這掌櫃說的真是一點兒也不假。沒想到，這茶樓竟然是小道訊息的聚集地。

    若不是還要跑堂，秦肆年也想躺在搖椅上，學著掌櫃一般，閉著眼睛耳聽八方，甚是恰意啊！

    “誒？客官，你們說的可是南門口北十里地的趙家？一個五歲的孩童，娶個媳婦兒？”秦肆年湊上去問。

    大漢說：“可不是呢，你說這沖喜，也不能這麼個衝法吧。才五歲的孩子，他懂什麼？”

    又一人說：“要我說啊，就是咱們思想狹隘了。人家娶媳婦，那都是人家有本事。像咱們這種半吊子，想找個女人比登天還難。只能說啊，是人家家裏頭有本事。哪怕只有五歲，人家姑娘看見了銀子也願意嫁啊！”

    唔…

    五歲孩子娶媳婦。

    這事還真是聞所未聞過，這五歲，心智還不全呢。秦肆年這個年紀的時候，整天就知道玩，調皮搗蛋的。

    可人家五歲，竟然都娶媳婦了。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真沒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