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後。

    “姨娘，王爺又來信了。”阿利傻乎乎的笑著，跑了進來。

    秦肆年正吃著飯，聽到這訊息，就連飯也不吃了，高興的便跑出去：“快快快，去驛站。”

    “瞧您心急的，玄侍衛早就幫咱把信取來了。”阿利從袖口裏掏出來一封信，放在秦肆年手上。

    “哈哈。”他接到信，忍不住笑了兩聲。然後坐在火爐前，邊烤著手邊看。

    書呈愛妾肆年妝次：見字如晤。

    一別數月，分居兩地，妾可無恙？不見汝時，心中有數言欲與汝言。心寂寞萬，食慾汝，睡思君。合亦無味，孤亦無味。妾安可放心，我在這裏一切安，汝父與汝兄子，亦一切常皆好。俄而能與汝月圓，勿念。

    秦肆年一時激動，笑出了眼淚來：“哈哈，阿利，王爺說，他很快就回來了，和我們月下團圓，在沙場也一切安好。”

    阿吉：“王爺安好就行。”

    秦肆年低頭再看看那信，下面寫著是十六號寫的。

    如今現在是二十九號。

    “這是十六號寫的家書，早該寄來的，怎麼現在才取？”秦肆年不禁問。

    阿吉偷笑了笑：“姨娘，別急啊，這兒還有一封加急的信呢。玄侍衛是一併取來的。”

    秦肆年小嘴哼了哼：“臭阿吉，怎麼也不找些給我看，信拿來。”

    拿過信，開啟一看：四弟徙至軍營，官家已將我調去，今欲收物歸，與妾團圓。

    秦肆年還有點兒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他高興的語無倫次，看看日期，是二十八號加急派送過來的。

    這麼說來，王爺已經在路上了，又或許是，快要到王爺府了。

    秦肆年笑著，退了退阿吉和阿利：“王爺要回來了，還愣著作甚，快快快，快去設宴！”

    “什麼？王爺要回來了。”

    “哈哈哈，好事啊，咱們王爺正平安歸來。”

    “去設宴吧，吩咐廚子做些好菜。還有，將我孃家那些嫂嫂姨娘們，那些侯府千金們，四王妃，都下帖子請過來，熱熱鬧鬧的給王爺接風洗塵。”

    “是，奴婢這就去。”

    連阿吉阿利兩個丫頭，臉上都是掛著笑的。不一會兒，整個王爺府都知道了王爺要回來的訊息。

    王姨娘和林姨娘也得了訊息，一個個的正在屋子裏頭試著新衣裳，擦胭脂磨粉的，一個個爭分鬥豔，就比誰更美了。

    秦肆年也換了一身水藍色的衣裳，披著一件襖子，站到了門外。

    很快，一個接著一個的馬車都停下王爺府外面。第一個下來的就是那幾個嫂嫂們。

    秦肆年笑著招呼著：“嫂嫂，你們過來了，快請進。哎呦，榮哥兒和雀姐兒也來了呢。這纔多久不見，又長高了。”

    二嫂嫂說：“有空多回孃家來看看我們這些嫂嫂。”

    秦肆年點點頭：“會的，你們快進去坐吧，我還請了戲班子來唱曲兒呢。”

    很快，巴絲瑪走了下來。她現在是四王妃，聽說肚子裡已經有了。

    許久未見她，想念的很，秦肆年走過去迎接：“你如今有了身子，可以一定要處處小心了。”

    巴絲瑪穿著一身紅衣，打扮的甚是好看。她下了車，拍了拍秦肆年的手：“放心吧姐姐，我們邊塞的女子，都有聽著大肚子騎馬的呢。”

    “真是心夠大的呢，要是論我，可不敢大肚子騎馬。”秦肆年拉著巴絲瑪的手走進宅子裡。

    他吩咐了阿吉和小玄子二人：“你們先在這兒迎接客人，我和四王妃進去敘一敘。”

    “走吧，外面天冷，可別凍著。”

    坐到屋內，烤著火爐，還沒坐下一會兒，就熱的一身汗，這火燒的真是旺。

    秦肆年問：“你和四王爺怎麼樣？他對你好嗎？”

    巴絲瑪明顯有些害羞臉紅，低了低頭，輕聲回答：“嗯，你們中原男子，很懂禮節，他對我非常好。”

    “你這肚子，什麼時候有的？”秦肆年忽的八卦起來。

    “已經有兩個月了。”

    秦肆年若所思的點點頭：“哦，那我可要當孩子的乾孃，你認不認？”

    “好，都依你。對了，你怎麼不和王爺也生一個啊？你們都成親這麼久了呢，肚子還沒動靜？”

    秦肆年有些犯難的撓撓頭，尷尬的輕笑了一聲，說：“嗐！我啊？我就算了，我生不來。”

    巴絲瑪不禁疑問起來：“為什麼？上次祖母來，不就是要讓你和王爺有一個孩子的嗎？”

    “不滿你說，我還是個未破了身子的呢。”秦肆年還挺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啊？”巴絲瑪大吃一驚：“三哥都還沒有碰姐姐？”

    看她這吃驚的樣子，秦肆年也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連忙解釋：“是我不讓他碰的，我還沒有準備好。”

    其實哪裏又是什麼還沒有準備好，只是還想把自己是男兒身的秘密繼續瞞下去，還不想太快的讓王爺知道自己的身份。

    能瞞一時，就是一時吧。

    秦肆年實在是尷尬的有些無地自容了，便站起來，拍了拍身子說：“那個…，我先去門口迎客，你也可以去戲臺子跟前看戲。”

    “好，你去吧。”

    當秦肆年走過去的時候，阿利小聲說：“姨娘，方纔有個侯府的盛大娘子，說您壞話呢。”

    她剛說完，阿吉便搗了搗她胳膊，可能是在怪她嘴快，把不該說的給說出來了。

    “什麼盛大娘子？我不認識。”秦肆年實話實說。

    阿吉有腦子，過來勸慰：“是侯府的，娘子就不要聽他們說的那些風言風語了，千萬別記在心裏。”

    “她不會是說我，一個妾，就張羅著擺宴下帖吧？”秦肆年自己猜測著問了問。

    阿禮猛的點頭：“嗯，姨娘猜的真是沒有半點錯。”

    嗐，這些事，秦肆年也想過會遭人指點。不過今天是為王爺接風洗塵的，自己心裏高興。

    他們想說什麼就說去，秦肆年是不在乎的，反正千金難買也高興，幹嘛要為長舌婦說的話傷心。

    小玄子氣不過，在那說：“是那盛大娘子不明白，咱們秦姨娘是按正妻的娶進來的，算的上是側妃了。這身份也比她侯府大娘子的身份高貴，真是令人髮指。”

    “小玄子，別說了。我只不過就是個妾，他們愛說什麼就說去。”

    秦肆年面色紅潤，神采奕奕，水玲瓏的大眼睛又看著小玄子問：“有訊息嗎？王爺大概還要多久趕到？”

    “剛纔又侍衛快馬加鞭來報，王爺已經進京了，也就一盞茶的功夫吧。”

    一盞茶的功夫，那也等不了多久了，王爺很快就要來了，想想還是挺高興的。

    秦肆年在門外站了好一陣子，天氣冷，沒有太陽，還呼呼颳着北風。

    他冷的搓了搓手，縮著脖子，耳朵也給凍紅了。

    阿吉心疼壞了，皺著眉頭，上去說：“姨娘，您去屋裏陪客人吧，這裏有我們三個。”

    “不了，我要親自等王爺回來。”秦肆年覺得自己現在是值得的，受點冷風又算得了什麼。

    阿吉上去攥著他的手，冷冰冰的，像個冰窖子：“您看看，這手冰涼冰涼的，您本來就身子寒，可不能再這樣凍下去了。”

    秦肆年搖搖頭，毫不在意的：“沒事，就這一小會兒了，等進了屋烤烤火爐也就暖和了。”

    “阿利，你去給姨娘拿件披風來吧，也好御禦寒。”阿吉說。

    阿利還沒剛進去走幾步呢。

    只聽著，一陣陣馬車趕路的聲音越來越近。客人都已經到齊了，那麼這回過來的就肯定是王爺那邊的馬車。

    秦肆年心中一喜，將阿利喊住：“不用去拿了，八成是王爺的馬車過來了。”

    說完，他提起裙邊，就像衚衕外面跑出去，激動的不成樣子。

    ……

    ………

    蕭弘文坐在馬車裏，掀開簾子往外面看了看，正瞧見秦肆年提著裙邊快步朝馬車這兒跑過來呢。

    王爺不禁眼眶一熱，趕緊對著車伕說：“快停下！停下！”

    “籲…”

    蕭弘文二話不說，立即從馬車上面跳了下來，披著一身黑色鎏金的袍子，便極速的奔向那邊正跑過來的肆年。

    近了。

    更近了。

    終於，蕭弘文挺住腳步，伸出雙手敞開了懷抱。秦肆年猛的一跳，胳膊腿兒都盤在了王爺的身上。

    “您可算是回來了。”肆年強忍著半天的眼淚，這一刻裡再也藏不住，嗚嗚咽咽地趴在蕭弘文肩頭上就哭起來。

    “你個喪良心的。”從王爺身上下來，用袖子隨意擦擦眼淚。就趕緊檢查一下蕭弘文的身體，問：“沒受傷吧？這胳膊腿兒的都還在。那就好，那就好。”

    “放心，四肢健全的回來見你呢。我害怕缺了鼻子少了眼，肆年會害怕本王。只能在戰場上小心警惕，留個全身回來。”蕭弘文開玩笑說。

    “休要貧嘴！就你一個人回來的？我父親他們沒有來嗎？”秦肆年抱著他胳膊，邊走邊問。

    他點點頭：“就我一個人回來，你父親還有你哥哥們還得在那裏待一段時間。我之所以去邊疆，就是替四弟去的。他來了，我只好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