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反常舉動
易瀟灑惴惴不安地跟在覆鐵身後,心中躊躇著與武橫見面時的場景,同時也在好奇武橫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來到房間門口,覆鐵沒有做任何通報,也沒有敲門,直接推開房門便走進房間內。
武橫的房間佈置也十分簡單,都是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與尋常的家宅相差無幾。難以想象在一個外表如此豪華的燕雀樓,身為堂堂掌櫃的武橫生活竟然如此簡樸,這倒是大大出乎易瀟灑的預料。
易瀟灑跟在覆鐵身後來到房間內,正待繞開覆鐵的身體,拜見武橫時,忽然只聽見一陣刺耳的笑聲傳來:“哈哈哈哈,來啦來啦,晚飯來啦!”
發出笑聲的正是武橫,他古銅色的面板,滿臉橫肉,臉上帶有刀疤,倒是非常有強盜頭目的氣質。只見武橫搓著雙手,臉上露出了誇張且難看的笑容,眼睛緊盯著覆鐵拿來的飯盒。
易瀟灑此時本就十分緊張,被武橫這一尖銳的笑聲嚇得一激靈,他大腦裡第一個念頭便是:“這個武橫恐怕一個腦子有問題的瘋子!”
覆鐵早已見怪不怪,他將飯盒放在武橫面前的桌上,然後說道:“有城主信使想要見你。”
“信使?”武橫臉上的表情瞬間凝結,定定地看著從覆鐵身後走出的易瀟灑。
易瀟灑努力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並對武橫緩緩施禮:“在下易瀟灑,奉……項城主之命前來轉交信函和兵符。”
“呼……”
武橫沒有迴應易瀟灑的話語,彷彿沒有聽見易瀟灑在說什麼,寂靜的房間裡只有武橫那渾厚的呼吸聲。
“呃……信函與兵符在此!”易瀟灑拿出了信件和兵符,走近武橫遞交到他的面前。
武橫並沒有立即接過信件和兵符,只是擺弄著手指,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要說出的話語卻變成了撥出的氣體,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緩了緩,武橫接過了易瀟灑遞來的信件和兵符,眼神飄忽地說道:“哦,你……吃了嗎?要不要一起啊?”
“啊?”易瀟灑萬萬沒想到武橫對自己說出的第一句話竟會如此客氣,他連忙說道:“不必了,在下此番只是爲了轉交城主所託之物。要是副城主沒有其他事,在下便告辭了!”
“先等一下!”武橫一改之前的癲狂姿態,整個人顯得有些焦躁,卻似乎顧慮重重。躊躇了片刻後才說道:“我先看看城主寫的信,然後……還想重新寫一封回信給他。”
“可是城主已經離開了渡海城,他無法收到副城主你的回信啊。”易瀟灑越發覺得武橫古怪,總覺得這裏似乎有什麼隱情。
“無法收到嗎?那這個……你可以等他回來的時候再給他嘛!”武橫將飯盒推到一邊,然後拆開信函開始閱讀上面的文字。
但是易瀟灑卻見武橫的眼睛失焦,手裏雖然拿著書信,但是心思一點也沒有放在書信的文字上面,而像是藉着閱讀書信的當口在思考什麼事情。
“猜吧猜吧,我知道你心裏一定很好奇,這位堂堂的副城主為何窘態百出,我想看看用你那聰明的大腦能不能發現真相。”《少周天書》以看戲般的口吻對易瀟灑說道。
易瀟灑沉吟不語,他並沒有將注意力完全放在武橫身上,他對帶領自己過來的覆鐵感到在意,於是悄悄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覆鐵,暗道:“一個人為何要穿著包裹嚴實的鎧甲呢,在這裏似乎完全沒有做如此防護的必要,那麼此人穿著鎧甲的原因似乎只有一個了,隱藏身份!”
時間如流水般靜靜地流逝,武橫依然攥著書信,埋頭髮愣,全身彷彿被定住了一般,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易瀟灑百無聊賴地用舌頭舔著自己的牙齒,默默等待武橫做出反應,除此之外他還能怎麼辦呢?人家畢竟是副城主,自己不過一個無名之輩,總不好催促他做事吧。
一旁的覆鐵倒是極有耐心,他一直默默地站著,雙手抱在胸前,倒有些趾高氣昂的模樣。
終於,武橫放下了信件,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神情疲憊地說道:“你走吧,我沒有什麼回信好寫了。”
易瀟灑見武橫態度反覆,只是微微皺起了眉頭,不過能夠離開,易瀟灑是求之不得的。於是他向武橫作別,隨即便準備離開。
覆鐵見易瀟灑要走,什麼也沒說,默默地陪著易瀟灑來到了升降梯中。
在升降梯降落前,易瀟灑將視線重新停留在兩旁的骷髏上,骷髏那深邃的眼窩依然對準了武橫的房間,氣氛古怪且詭異。
覆鐵重新轉動轉輪,帶著易瀟灑漸漸下沉。
在下降過程中,完成任務的易瀟灑輕鬆地與覆鐵聊了起來:“覆兄,你在燕雀樓這裏工作多長時間啦?”
“不記得了。”覆鐵淡淡地做出回答。
“你在幹活之時,總是要穿著這身盔甲嗎?”
覆鐵只是用一聲輕哼作為回答。
“我看你這身盔甲好像很沉的樣子,穿著不累嗎?”易瀟灑知道覆鐵不願多說,於是百般尋找話題,讓他開口。
“不累。”覆鐵始終如故,語氣中不帶有任何感情。
易瀟灑緊接著問道:“覆兄在來到燕雀樓之前是做什麼的呀?”
“與你無關!”覆鐵的語氣明顯變得強硬。
“怎麼無關?我聽覆兄的聲音很像我一個認識的人,如果覆兄不介意的話,能否摘下頭盔,讓我看看你的臉呢?”
易瀟灑自然是沒聽過覆鐵的聲音,但是由於好奇覆鐵的身份,他還是選擇詐一下他。
不過易瀟灑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了,畢竟看覆鐵的態度,願意摘下頭盔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果然,覆鐵拒絕了易瀟灑的請求,不過拒絕的理由讓易瀟灑始料未及。
“我的頭盔無法取下,我只能一直戴著它。”
伴隨著一聲悶響,升降梯已經回到了舞臺的後臺處。
易瀟灑對覆鐵的回答感到疑惑,正當他打算再做詢問時,覆鐵走出了升降梯,直接開啟後臺的木門對易瀟灑道:“你的事情已經辦完了,請立即離開!”
見覆鐵已經下了逐客令,易瀟灑也只能把心中的疑問吞到肚子裡,乖乖地離開了後臺。
與武橫的見面過程對易瀟灑而言有驚無險,在卸下了身上的擔子之後,易瀟灑感到了一身輕鬆,直接在燕雀樓這裏點了一桌好菜來犒勞自己。
易瀟灑以舒適的姿態依靠在椅背上,悠閒地等待著上菜。
《少周天書》見易瀟灑這副模樣,便問道:“你之前不是對武橫的行為感到疑惑,現在已經想明白了嗎?”
“不敢說完全明白,不過確實是有了一個很有可能的猜想。我覺得,八樓的那個武橫根本就是假冒的!”易瀟灑在做出這番猜測時頗有自信。
“你從哪裏看出他是假冒的?”
“這還用問嗎?武橫以前是強盜頭子,現在還是堂堂的渡海城副城主,地位尊崇。可你看他的住所,再看看他的伙食,以及他那戰戰兢兢的神情,不論從哪個方向來看,都不像是一個地位尊崇的人啊!”
易瀟灑結合武橫的表現,理所當然地得出了這個結論。
“既然你說他不是真正的武橫,那麼真正的武橫在哪呢?”
“如果我猜得沒錯,那個覆鐵就是真正的武橫!你看到覆鐵在武橫面前的表現了嗎?他對武橫的態度簡直可以用冷淡來形容,粗茶淡飯也就罷了,飯盒好歹加個蓋啊,而且哪有下屬在進入主子房間之前也不用敲門的?見到主子後不行禮的?在怎麼看都太奇怪了!”
易瀟灑雖然已經得出了結論,但是他的表情仍然帶著困惑,他並不能堅定自己的答案。
“那麼問題來了,你說真正的武橫假扮成覆鐵的模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少周天書》的提問也是易瀟灑困惑之處,易瀟灑搖了搖頭,蹙眉道:“誰知道呢?如果覆鐵真的是武橫那也同樣奇怪,他一個副城主為什麼要給人看門送飯?還要為來訪者做拉動升降梯這樣的體力活?真是想不通,這裏麵或許還有我們不為人知的隱情。”
《少周天書》道:“果然啊,依靠自己的分析就是站不住腳,不過我原本也不期待你會透過如此短暫的見面便發現這燕雀樓背後的真相,這裏麵的水其實還很深,不過燕雀樓這裏是一個重要的地方,你以後肯定還會再來的。”
“你是說我剛纔的分析不對嗎?”易瀟灑感到困惑:“我在八樓見到的那位是真的武橫?”
“貨真價實,他就是武橫,只不過跟以前相比遜色了許多,當副城主當成這副衰樣的可真是不多呀!”《少周天書》的語氣中透著笑意。
“如果他是武橫,那覆鐵是誰?”
覆鐵那一身盔甲在易瀟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覆鐵就是覆鐵,不是什麼人的替代者。不過我知道,你一定很想知道他為什麼總是穿著一身鎧甲,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呢,我需要對你提一個要求。”《少周天書》故意賣起了關子。
“你回答一個問題為什麼要對我提要求?算了,什麼要求你說吧?”易瀟灑的好奇心大起。
《少周天書》笑道:“我的要求很簡單,那就是需要你在椅子上坐穩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