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心思深沉的張生
“張兄,令兄此次秋圍失意,恐其今後處境就算不是舉步維艱,也難以再與張兄相爭,此真是可喜可賀啊!”同樣也是來看榜的趙元,看見站在身旁的,不論是從容貌上還是從氣質上,都讓人不難生出一股嫉妒之情的張生,突然之間,好像被什麼事情把心思勾了去,如此他便順著張生的視線看了過去,於此同時剛好看到了屬於張乙主僕三人的馬車正好轉過街角的情況,其眼神閃爍之間的同時,突然嘴角泛起一抹奇異的笑容,隨後,只見其那副好看的劍眉一挑,便用一種好像無比真誠的口吻,當場向着張生道賀起來。
“……”
而就在這麼一瞬間,同樣也被張生的目光吸引的其他人,在聽到趙元的話之後,突然之間,表情都變的格外豐富起來。
在靈縣除去實力排名第一且背景也極為強大的王家,排名第三的張家和排名第二的趙家,根本就一直處於競爭狀態,尤其近幾年以來蒸蒸日上的張家,更是呈現出了一種將要超越趙家的苗頭之後,他們兩家的關係雖然還沒到了那種,撕破臉互相傾軋的程度,可是靈縣的人大多數都知道,關於這兩家,但凡哪個有機會的話,其必然不會吝嗇給另外一家使絆子。
兩家的大人是這樣,那麼兩家的子弟,自然也不會不受影響,更別說他們本來就屬於競爭對手,因此在聽到趙元說完話之後,除去另外一些準備看好戲的人以外,那兩家的子弟卻是各自收斂心神,站到各家的隊伍之中,等著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好一致對外之外。
“呵~知道趙兄性格的人,都曉得趙兄這麼說話純屬於個性使然,而不知情的人在聽到趙兄說的話之後,恐怕沒人不會去想,就趙兄而言可謂是心思歹毒、性情卑劣,對張生來說,我六哥再次落榜,根本就是恨不得以身相替,畢竟就我張家來說,雖然算不上詩書傳家,可是卻也知道“事諸父,如是父;事諸兄,如是兄”的道理,趙兄乃是書香門第,如今就算是開玩笑,卻也不該這麼說話的,否則,讓那些不明趙兄性格的人,如何看待趙兄?又該如何看待趙家?如若其中滋生了什麼誤會,雖然這事因族兄而起,可是張生也不想看到那樣的情況出現,那麼,張生斗膽還請趙兄收回成命纔好,趙兄以為如何?”
對於趙元突然之間說出這樣的話,張生的反應可謂相當迅速,配的上他所代表的名號,儘管對於張乙落榜一事,他內心深處極為高興,但深知對於愛惜羽毛一事該秉承什麼樣的態度的他,幾乎就像沒有考慮過一樣,立馬客氣至極且以好像以開玩笑的口吻,那麼冠冕堂皇的給趙元的頭上扣了好幾口黑鍋,這不僅是以牙還牙,更是表達出一種,別人敢向他呲牙,他就會把別人的牙床都給搬下來的態度。他很是享受這種感覺,談笑間殺人於無形。
“你呀~!”
趙元又不是第一次見識張生的厲害,這事兒要是擱在以往,其難免要與其“較量”一番,可是,今天他卻是沒有這個心情,一來是因為他榜上有名,二來他很瞭解這個對手,與其在這裏無謂的爭論,不如把其交給時間,他相信就面前這個滿口仁義道德的人,一定會以實際行動告訴所有的人,他現在所說的話根本就在“放屁”。
為此,他只是看起來滿不在乎的,像是沒有聽出張生所說的話裡面的兇險之意一樣,只是帶著滿臉的笑容,生出手指對著張生虛點了一下,然後便招呼著臉色不怎麼好看且欲言又止的趙家人,與其他人簡單的打了個招呼後,就那麼風風火火的離開了這裏。
於此同時其他人看到這種局面,先是一怔,便明白了他所表達的意思,然後也是簡單的打了幾聲招呼,便一鬨而散,看其樣子像極了對這件事其實從一開始就持有滿不在乎的態度。
在之後,這裏就只是留下了張生幾人,不過,這個時候他們的臉色卻是不怎麼好看,畢竟相比於別人,他們其實更瞭解張生是個什麼樣的人,此時,儘管他們忍著沒有說些什麼,可是想到不久之後,或許會發生的事情,其表情難免有些複雜,不過關於這一切,張生好像沒有看見一樣,他的臉上依然保持著那副大義炳然的表情,看起來其根本就像極了一位謙謙君子。
……
“神氣什麼呀?這一次不中,你以為你還有什麼資格在我們面前抖威風!”下了馬車,張乙在吳奎和張六斤的陪伴下臉色陰沉的向着府中走去,等他走遠了,旁系出身的張亮,便極其輕蔑的對著張乙消失的方向譏笑起來,同時更是和他同行的,表情與他豪無差別的張秀心災樂禍的說道。
“切,瞧不出來嗎?這次如若中了,臉色能這麼難看嗎?做人沒有自知之明就是這樣,嫡系子弟?真替他臊的慌!”張秀聽到張亮的話,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後,在吊着眼看著張亮的同時,卻把張亮沒有說出來的話,肆無忌憚的道了出來,就他們兩人這時說這樣的話,心災樂禍的味道倒是有的,當然,就他們倆的態度和說話的口氣,卻不難讓人聞到一股濃烈的酸味。
張乙生為嫡系子弟,就算再資質平平,其能得到資源和享受到的權利,就根本不是他們兩個旁系子弟所能比擬的,如此,因為張乙的父親,張子章不論在什麼方面都沒有什麼建樹,那麼在張家這個地方,沒有強有力的靠山,自己又沒能拿出折服別人得本事的張乙,便成了大部分嫡系子弟排擠的存在,大多數旁系子弟羨慕嫉妒恨的物件,大多數下人丫鬟老媽子等人能敷衍絕對不會用心伺候的少爺。
不過嫡系子弟就是嫡系子弟,這不就有了張亮與張秀在這裏,對張乙肆無忌憚的評頭論足的場面,這時同樣生為張家嫡系子弟的張生等人,也是剛剛看榜回來,正因為自己榜上有名或者與自己關係頂好的哥哥或弟弟榮登紅榜,興奮至極的說笑著邁入張府的時候,恰巧把這些話聽在了耳中,在那麼一瞬間,所有的人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然後以張生為首的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便臉色鐵青的看向了同樣看到他們進來,明白自己因為一時嘴快,可能會給自己帶來什麼的臉色慘白的張亮和張秀眼中寒光四溢。
“六哥怎樣暫且不說,生為張家子弟,本該團結一心的,可你們呢?六哥落榜,你們不想著如何安慰也就罷了,現在卻在這裏心災樂禍!?總是說什麼嫡系與旁系資源分配不均,就你們這樣,我們張家如何敢把帶著張家在創輝煌的擔子加你們身上?九哥十二弟,我如今沒有權利就這件事把你們怎麼樣,但是就今天這件事我一定會把其上報給族中長輩,你們二人好自為之吧!”
張生是張家小輩之中,最為耀眼的子弟之一,其有著極大的野心,不僅在將來的前程上,還有在如何把張家的資源,儘量的佔爲己有,如此,今天遇見這麼好的機會,如何能叫他就此放過?蛋糕就那麼大一塊,少一個人去吃,就意味著別人能多佔有一份兒,可是,單純的平均分配原則,怎麼能夠讓他滿足?這種情況下,只有讓族長長輩看到自己的才幹,才能得到他們的垂青,纔能有極大的可能,在去得到在原則之外的額外份額。
如此,這件事自然就成了發作的藉口。他所說的這一番話,不僅身居大義,更是在原本就不得意的旁系團體上,藉助這個機會狠狠的捅了一刀子,這樣張生相信,族中長輩沒有理由看不到自己的優秀。
對於他而言,他纔不管張亮張秀在聽到他說的話之後,臉色一下子變的多麼慘白,且眼中同時浮現出了濃郁的驚恐,就算與他同行的其他人,在聽到他說的這些話之後同樣人人色變,他同樣不在乎。他心裏清楚,就這件事本身而言可大可小,如若不去追究完全可以把其當成一頓牢騷,但是,張生此時卻打算爲了自己的盤算,非要硬生生的把這件事定下調子,他想等到這件事真的捅到了家族長輩那裏,以此引發一場不可小覷的風暴。
如此,在其說完話那麼一瞬間,其餘的那些人在臉色聚變得時候,卻是有幾個不想就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引起張家動盪的傢伙,便想讓這件事情就此打住,或許最少要把其風險降到最低,不過張生好不容易抓到這麼一個機會,他又如何能讓局勢偏離他的設定?如此其在說話的時候,雖然一直直視著張亮和張秀,可是其餘光卻是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那些與他同行的人的身上。
因此,等他發現有人想要破壞他的刻意營造出來的局勢的時候,行事果決狠辣的他便搶先一步,把那些堵在那裏:“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張家之所以能夠蒸蒸日上,不僅是因為先輩的經營,更重要的是因為大家按著族歸行事,我不是刻意的針對九哥和十二弟,我之所以堅持,是因為讓大家都明白規矩就是規矩,不過關於今天這件事,九哥和十二弟可能會受到一些懲罰,可我張生保證定然不會讓九哥和十二弟去過那種舉步維艱的日子,規矩是規矩,可是規矩之外,我都是一家人血濃於水,只要二位知錯能改,到時候我張生自然是會搭把手的,還請各位族兄族弟做個見證。”然後等其說完話,便對著包括張亮張秀在內的所有人一揖到地,其臉色根本也是格外的嚴肅,要是不明厲害的人,就看見他這幅架勢,還真的會把他說的話當成真的來看待呢。
“果然厲害!”
“好算計!”
“心機果然深沉!”
“也不知道,這樣的人生在張家,究竟是福還是禍,唉~”
“……”
事情弄到這一步,在場的人誰也不能再說什麼,好話歹話都讓張生自己說了,就上綱上線一事,涉及到族規,誰也不敢去觸碰這個雷區,同樣就親情方面人家張生也給予了一定的安排,如此,在加上其說完話之後,所表現出來的那些帶有威脅張亮和張秀,拉攏自己些人的意思之後,關於這件事儘管還算不上滴水不漏,可是到了這個地步,不管是張亮和張秀還是其他人,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在再這件事情上繼續糾纏。
張亮二人有苦難言,其餘的人卻是看到事不可為後,便把開始盤算從這件事情上能分一杯羹出來,和非要打亂張生的計劃,幫助張亮二人開拓且得罪張生這件事上,該做出怎樣的選擇。這件事有個前提是不會變的,張亮二人不會因為這件事被打死,如此不管是張亮二人還是其他人,經過再三衡量,最終還是便預設了張生的安排。
而就張生而言,雖然對於自己的謀劃有著絕對的信心,但是其還是等到看到所有的人不打算在說些什麼,他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這時他的眼底深處泛起了一抹濃郁的得意之情,畢竟,就關於他的謀劃,但凡這裏的人只有有人不配合,哪怕只有那麼一點意外,就都有可能完全落空。
嫡系與旁系的關係該怎麼處理,其實族中長輩自然有一定的章程,雖然不是多麼完美,可是因為得與失之間的分配,其儼然已經取得了一定的平衡,如此在沒有意外的情況下,兩方總能相安無事,而如今,他的這番作為,便是去創造那個意外,其中厲害關係他不是不懂,可是比起想到如果自己的謀劃得逞之後,會得到的好處,他便堅定的認為自己沒有理由不去火中取栗,再說他也沒有想著一杆子把人打死的意思,同樣也沒有打算自己去吃獨食,僅僅只是想佔有稍微大一點兒的份額。那麼他相信,不管族中長輩如何處理這件事,如果沒有意外的情況下,都會得到自以為應該得到的好處,且爲了張家的發展,不管嫡系還是旁系,族中長輩定然不會因為這件事去為難他,其可謂是一箭多雕。
而關於引發這件事的主人公,張生纔沒有那麼心思去關心他,畢竟幾天後三次落榜的張乙,便會被從張生所在乎的利益團體剝離,沒有什麼意外的話,將會越來越與他拉開距離,根本不足為懼,那麼,其自然就不會被他看重,張乙現在在他這裏,僅僅只是一件爲了他自己想要得到的利益,隨手拿來的工具,用完之後,便可以如同隨意拿起的時候一樣隨意丟掉。
而關於這一切,張乙自然半點不知,且就算知道,張生也不覺的他能做什麼,儘管自己以他為引,去賺取一定的利益,如果他知道之後會不痛快,可是如果就這件事,要讓他站出來爲了那兩個,在背後毫不留情,且肆無忌憚的就他落榜一事在那裏表達出心災樂禍的心思的傢伙去解圍的事,張生覺的張乙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張生相信張乙不會怕他,可是敢確定他肯定不會站出來,僅僅只是因為張亮二人,對他的肆無忌憚的譏諷,他這人在張家沒有幾個與他貼心的兄弟姐妹的人,就他那又臭又硬的心思多變的性格,雖然有損張家利益的事情他不會去做,可是如果能夠看到那些與他關係不好的人倒黴,他一定是喜兒樂見,關於這件事,一直在張生的算計之中,他從來就沒有看起過張乙,但是就他而言他卻不會不好意思去利用他。
張乙他們也不是多麼看的起,可是並不意味著,他們不明白張乙在這件事之中佔據的重要性,如果這種事發生在別人的身上,張生的算計或許還未開始就註定失敗,可是這件事因為和張乙有關,他們所有的人都篤定,等到讓張乙去行駛屬於他的權利的時候,在選擇原諒張亮二人一事上,其根本有著極大的可能不會為他們開脫半句,反而還會火上添油。
而這些卻是在這件事情突發之後,張生變在第一時間就想通了,為此現在把整件事串聯起來,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的其他人,自然更是越發的覺的其厲害,如此這也是為什麼,現場的這些人,看他的眼神越發凝重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