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旺的鼓動下，湯臣高高興興地上街了。

    快過年了，街面上每天廟會，現場人上山人海，賣東西的，買東西的，什麼樣的都有。

    湯臣和德旺擠在人流裡，像洶涌的浪花一樣，時不時地上下起伏著。

    湯臣自顧自地往前走，德旺被他扔在了後面。

    “小卓，別亂跑。”

    德旺滿頭大汗，拼命地往前擠了幾下，擠到湯臣身邊，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

    湯臣沒有在意，只顧著扭著頭往四周看，看附近的東西，也看附近的人。

    德旺不知道怎麼地有些緊張，手心裏出了一層汗水。

    他偷偷地瞄著湯臣的臉色，發現湯臣沒有反應，他心裏有點失落，又有點兒小小地雀躍。

    “我要那個！”湯臣興奮地指著不遠處的攤子。

    “買！”德旺乾脆地說。

    此時此刻，他就像個腰纏萬貫的暴發戶，出來陪小情人遊戲。只要小情人開心，讓他幹什麼都行，更別說掏點兒錢了。

    “我還要那個！那個看起來就好吃！”

    “買！”德旺大手一揮，豪橫地說。

    人越來越少了，德旺抱著滿滿一懷抱的東西，湯臣只拿了兩三樣東西，說說笑笑地往回走。

    雖然德旺身體很累，但他心裏是甜的。

    能像今天一樣，他和湯臣出來玩，而且玩得這麼開心的機會並不多。

    班主陰沉著臉站在門口，遠遠地看見他們回來。

    “爹。”德旺高興地說。

    “你們去哪兒了？”班主狠狠地瞪了德旺一眼。

    德旺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地回答：“我們去廟會上玩了。”

    “天都黑了，你們纔回來，也太貪玩了。”班主的目光落在湯臣身上，陰陰地說：“小卓，你跟我過來。”

    “哦。”湯臣把東西交給德旺，一步三回頭地跟著班主走了。

    德旺抱了一堆東西，不死心地跟在他們身後。

    “爹，你找小卓幹什麼啊？你要罰就罰我，是我非要拉著他出去玩的，他本來不打算去的。”

    懷裏的東西掉了一地，他不得不彎下腰去撿。

    “班主，你找我有什麼事？”湯臣弱弱地問。

    “你回去收拾一下，然後去潭家。”班主的臉色前所未有地緩和。

    “去潭家幹什麼？”湯臣不明所以。

    “你問我，我問誰？別說那麼多了，你去了就知道了。”

    班主把他趕了回去。

    “收拾？我有什麼好收拾的？沒有像樣的衣服，也沒有像樣的鞋。”湯臣嘀咕道。

    唯一的好處就是他不用洗菜了，也不用看胖嬸的臉色了。

    他洗了把臉，細細地抹了香膏在臉上和手上，又換了件看起來比較乾淨的衣服。

    “你弄好了嗎？”

    潭家下人早就等候在外面了，聽聲音很是不耐煩。

    “好了好了。”湯臣走出去站在下人面前。

    下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輕蔑。

    “走吧。”

    下人走在前面，湯臣乖乖地跟在他身後。

    一路上，他們都沒怎麼說話。

    跟前面一次一樣，他們是從後門進去的。

    走到門口時，下人停下了腳步。

    “進去了之後，不要亂說話，更不要到處亂看。”

    “知道了。”湯臣說。

    “你真應該謝謝三太太。要不是她，你一輩子都不可能出現在兒。”下人邊走邊說。

    湯臣撇了撇嘴。

    “他們都以為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到潭家，其實我根本就不稀罕。”湯臣不屑地說。

    “不是三太太讓你來的，她纔不想讓你回來。”系統888說。

    “我知道啊。用腳趾頭想一想，就知道不是三太太。她恨我恨得要死，還有他兒子，潭少凜不是一個大度的人，他還用鞭子抽我，怎麼可能那麼好心？”湯臣說。

    “我到現在還不明白，他們叫我過來幹什麼？”

    系統888神神秘秘地說：“你過去就知道了。”

    下人把湯臣帶到一個院子裡。

    屋裏燈火通明，歡聲笑語。

    “我只能帶你到這兒了，你自己進去吧。”

    說完，下人就扔下湯臣走了。

    “我就這樣進去真的沒事嗎？”湯臣不安地問。

    “你隨機應變唄。”系統888說。

    湯臣猶豫了一下，抬起腳步往裏面走去。

    走得越近，裡面的聲音就越是清晰。

    歡聲笑語傳進他耳朵裡，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的。

    門開著，站著兩個守門的小廝。

    小廝目不斜視，只當沒看見湯臣。

    湯臣心頭那種奇怪的感覺更強烈了。

    “裡面不會是洪門宴吧？”

    “沒事的，大膽地往裏面進。”系統888鼓動他。

    湯臣一腳踏進屋裏，就像踏進了另一個世界。

    屋裏金碧輝煌，每一個傢俱都散發著金錢的味道。

    湯臣一進去，屋裏的談話聲立刻停止了。

    屋裏擺著一張長長的桌子，桌子兩邊坐滿了人。

    坐在最上位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頭髮和鬍子全白了，眼角往下聳拉著，一張臉跟老樹皮似的，佈滿了皺紋。

    坐在桌子上的都是潭家人，除了李連青以外。

    潭少凜的眼神刀子一樣看過來。

    潭三少率先站起來，驚訝地說：“小卓，你怎麼會到這兒來？”

    湯臣：“我就知道那個女人沒安好心眼。”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不是你們讓我回來的嗎？”

    湯臣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們。

    潭少凜張了張嘴就要說話，李連青搶先道：“是我讓他過來的。之前，我跟三少提過，小卓也是潭家的人，我希望能在潭家聚餐上看到他。”

    他站起身來，向湯臣伸出了手。

    湯臣抿起嘴笑，乖乖地把手放進他手心裏。

    “我讓人去戲班找你，班主說你出去了，你去哪兒了？”李連青旁若無人地問。

    “去逛廟會了。”湯臣乖巧地回答。

    老爺子發話：“再搬張椅子來。”

    下人應了一聲，搬了張椅子過來。

    李連青和湯臣坐在一起。

    湯臣喜歡吃什麼，只要眼睛瞄過去，李連青就會幫他夾到面前的盤子裡。

    老爺子：“關於你和潭家聯姻的事，李少考慮得怎麼樣了？”

    湯臣心裏一驚，悄悄地看向李連青。

    李連青用筷子點了點他面前的盤子，小聲說：“好好吃飯。”

    “哦。”湯臣不好意思地垂下眼。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聯姻的事就不考慮了。”李連青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巴上的油漬。

    老爺子臉上閃過一絲失望。

    潭家所有人都是一樣的臉色。

    老爺子休力不支，提前離席了。

    潭家幾位少爺圍著李連青打轉，一些女眷也出來了。

    年輕的女孩子含羞帶怯地看著李連青。

    “不知道你喜歡的人長什麼樣子？”

    潭大少打聽道。

    李連青：“他長得很好看，就是太瘦了點兒，而且很貪玩。我偶爾有時間去找他一次，他也不在，不知道跟哪兒去了。”

    湯臣默默地聽著，嘴裏吃著好吃的點心。

    潭少凜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他一下。

    湯臣吃疼，不滿地說：“你幹嘛？”

    “我知道不是李連青讓你來的，到底誰讓你來的？”潭少凜壓低聲音說。

    “如果我說是你媽叫我來的，你相不相信？”湯臣無奈地說。

    “你騙我，我媽怎麼會讓你過來？”潭少凜不相信。

    “你不相信就算了。”湯臣懶得跟他理論。

    潭少凜去跟三太太。

    “媽，那個小野種是不是你叫來的？”

    “是我叫來的。”三太太承認了，拉着兒子的手，關懷備至地說：“我聽說那個李三少，他喜歡男人。媽又把你生得這麼好，我真怕他看上你。”

    “媽，你為什麼不問問我？”潭少凜氣急敗壞地說。

    三太太急急地說：“我是爲了你好。媽希望你找個女孩了成親生子，不想你跟著個男人沒名沒份的，到老了沒兒沒女，沒有人照顧。”

    “潭家現在是什麼情況，你也知道。潭家就要山窮水盡了，不然爺爺爺不會那麼着急，爸爸跟大伯，叔叔他們不會巴結著李連青。李連青樹大根深，跟著他一輩子都無憂了。媽，你別添亂了，行嗎？”

    潭少凜說。

    “兒子，我沒有...”

    三太太還想再說什麼，潭少凜已經不想聽了。

    湯臣開始打哈欠。

    李連青注意到了，關心地問：“你是不是困了？”

    “有點兒。”湯臣摸了摸肚子，他吃得太飽了，現在特別困，只想回去睡覺。

    “我們走。”李連青把他拉起來往外走去。

    “李連青！”潭少凜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

    李連青停下腳步,冷淡地問：“你有什麼事？”

    “我，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你能不能跟我到一邊去？”潭少凜用充滿敵意的目光看著湯臣。

    湯臣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我要不要...”

    “不用。”李連青拉住湯臣的手，神色冷淡地看著潭少凜：“有什麼事，你就直接說吧，我時間有限。”

    潭少凜又是失望又是難過：“你就不能讓他先離開一會兒嗎？”

    “不能。”李連青喝了點兒酒，很沒有耐心：“你到底有什麼事？”

    “我聽說你喜歡男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