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贏萬萬沒想到，他被救了，被謝馭救了。

    那是他第一次正視謝馭，也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看他。

    他很好看。

    是沈贏從小到大見過的最好看的人。

    乾淨，好看，替他擦去嘴角藥汁的袖間瀰漫着淡淡的梅香。

    那日的情景，沈贏其實已經有些記不清楚了，誰來給他喂湯，承乾宮那天是什麼樣子的……大多數記憶都是模糊的，只有謝馭站在他面前垂眸看著他嘴角的眸光是清晰的。

    *

    從那以後，承乾宮變得暖烘烘的。

    他再也沒有吃不上飯，穿不上可以保暖的衣服。

    沈贏隱約知道謝馭想要什麼。

    他想要他。

    他除了他自己以外，一無所有。

    正巧，他也想要一些他能給的東西。

    於是沈贏決定和他交易。

    謝馭很乾脆地答應了，但卻沒有留下來，只從他宮裏的花瓶裡折了只快要枯萎的紅梅，走了。

    *

    謝馭從那幾個不知名的太監手上救了他，又從張貴福手中救了他，他救了他一次又一次，後來的每一次，他都把他保護的很好很好。

    周太后的人再也沒來過承乾宮，但謝馭自己也沒有來。

    他沒有留宿，除了一個吻以外，他就再也沒碰過他。

    *

    沈贏自己去了國師府。

    他也不知道他當時為什麼會去國師府。

    是爲了謝馭，還是爲了暖烘烘的承乾宮和不用再餓肚子不用再擔心會有人趁著他睡覺的時候想害他的感覺。

    *

    那是沈贏第一次見周行謙。

    他和謝馭一黑一白，兩人又都是自信明朗之人，看起來極配。

    沈贏永遠也忘不了他被周行謙扶著，一聲一聲喊著行謙的樣子。

    當日，他站在那裏，覺得好像有條毒蛇在心中滋生。

    *

    謝馭是第一個說喜歡他的人。

    他步伐凌亂地跑過來抱著他一句一句喊“沈贏，喜歡你”的時候，沈贏是完全僵了的。

    從沒有人喜歡他。

    也從沒有人說喜歡他。

    謝馭喜歡他什麼呢，喜歡他的臉吧，他喜歡漂亮的男子又不是什麼秘密。

    *

    他趁著謝馭不清醒的時候碰了他。

    沈贏以為謝馭醒來會生氣的。

    但他沒有。

    *

    周太后被關進了大牢。

    周太后一黨也被謝馭很快清理了。

    他也……搬進了承乾宮。

    *

    他們順理成章地住在了一起。

    他給了他兵權。

    他送了他很多寶貝。

    他對他百依百順，他想要什麼他就給什麼。

    他總是會等他一起吃飯。

    他很怕冷，睡覺的時候總會緊緊抱著他。

    他總會抱著他說喜歡他。

    他永遠在承乾宮等他。

    *

    沈贏漸漸穩住了局麵，他開始像一個真正的皇帝了。

    他叫沈贏，可好像一生下來就從沒贏過。

    這時候，沈贏以為他的命運開始扭轉了。

    他拿回了皇權，他贏了。

    *

    好像一夜之間，他什麼都有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因為他的一切都來源於謝馭。

    溫暖的承乾宮，身上的能避寒的衣裳，精緻的菜餚，捏在手中的權利……

    一切的一切，全都來源於他。

    這些全都是他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