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銘楠本來以為太子已經夠奢侈了，結果到了臨山王府裡，更是讓人驚訝。

    就是這幫人，還整天口口聲聲的倡導節儉，你們這樣是算已經節儉的，那鋪張浪費起來得是什麼樣子啊？

    再想想自己連飯都吃不起的小北山村，自己親身經歷的對比實在是太過明顯，方銘楠很難不也憂國憂民一下。

    一直被府裡的家丁領著往裏走，來到了宴會的場地。

    臨山王爺的生辰宴會，京城裏但凡叫的上號的達官顯貴，都準備了厚禮送過來。在座的，更是不必說了。

    林鋮作為太子，光是座位的問題，就和臨山王來回客套了好一會兒，最後和臨山王並肩坐在上位，也算是不失地主之誼，又不損太子的尊位。

    方銘楠作為服侍他的人，可沒有入座的資格，只能站在他的惻邊，隨時等待吩咐。

    從坐下開始，林鋮就要去應付在座的客套話。推杯換盞的時候，瞥見了方銘楠一直東張西望，低聲暗示了一下他:“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我......小的沒有。”方銘楠急忙把眼神收回來，低聲地為自己解釋:“小的貪財，也只是從前被餓怕了，並不會見錢眼開。只是不自覺的就想起了之前，只怕這裏一套茶具，都夠小的吃一輩子了。”

    林鋮的動作，不自然的停滯了一下，很快又恢復如常，仍舊是看向前方，聽朝中老臣送來的又長又無聊的賀詞。

    過了一會兒，方銘楠都又被別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把剛纔說的忘在腦後了，林鋮忽然又低聲和他說了一句:“不要再想那些了。以後，不會再讓你落入那樣的境地。不用去眼饞別人的茶具，本太子也能讓你一生衣食無憂。”

    方銘楠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我現在過得很好，太子對我也很好，不用擔心。”

    林鋮好像聽進去了，也好像沒聽見。宴會裏開始歌舞昇平，他就抬頭去看，沒再轉過頭來。

    過了一會兒，林鋮又感覺到方銘楠在偷偷拽他的衣角。

    “怎麼了？”

    方銘楠眼巴巴的看著他，不好意思的笑笑:“你怎麼一直都不動筷子呀？這麼多好吃的，多浪費啊。”

    方銘楠屬實是完全沒有其他的事情可做，又要眼睜睜看著面前放著這麼多好吃的，只能看，吃不到，也太難受了。

    林鋮無奈的扶額，自己今天不該帶他出來，由著他在太子宮裏怎麼胡鬧就算了，怎麼出來了，還是難改本性。

    林鋮覺得自己就是在給自己找罪受，隨便帶一個宮人出來，既省心又省力。

    誰家是這樣服侍的呀？

    林鋮默默的嘆了一口氣，拿起筷子又放下，最終還是拿了一塊兒糕點，從桌子底下繞過去，悄悄地遞給他。

    “多謝太子。”方銘楠終於吃到了，一下子就笑開了。

    給都給了，林鋮也不計較別的了:“怎麼樣？好吃嗎？”

    “還行。”方銘楠說完不忘再多補充一句:“沒有太子宮的好吃。”

    這是在誇他嗎？林鋮可不吃這一套，就算是他那裏的好吃，又是他做的。

    “太子......”方銘楠悄悄的又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小的想吃肉，烤的那麼好的一隻鴨子，你一塊兒都不動呀。”

    “不行。”林鋮當機立斷就拒絕了。偷吃一塊糕點也就算了，偷啃鴨腿算怎麼回事啊？也太容易被發現了。

    方銘楠也退了一步:“那你給我幾顆葡萄吧？糕點太乾了。”

    林鋮沒辦法的又摘了幾顆葡萄，偷偷塞給他。

    從小到大出席過這麼多宴會，還是頭一回幹這種事情，簡直像偷雞摸狗一樣。

    自己真是欠他的。

    吃也吃了，林鋮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肯定是要提防著，不能被別人注意到的，之後就不再理他的小動作了。

    方銘楠站得無聊，沒有別的消遣，也就跟著去看她們的歌舞表演。

    一個個小姐姐們，倒是都漂亮的很，又婀娜多姿，只不過，全都是正正經經的古典風格。絲竹管樂，琴瑟和鳴，他一個只會看熱鬧的外行人，從前上大學的時候，爲了學分選修的一個古典樂器鑑賞，都聽不進去，經常犯困。

    現在也是，看著看著就發起呆來。

    但他那一動不動的樣子，從林鋮的角度看，反倒像是聚精會神，看的入了迷了。

    林鋮不知為何，心情有些不悅。

    “這些舞女，漂亮嗎？”

    方銘楠本著實事求是的態度，實話實說了:“當然漂亮啊，一個個都是膚白貌美大長腿，瓜子臉高鼻樑，眼睛又大，睫毛又長。要不怎麼說你們這些人會享受呢？”

    方銘楠站在林鋮的側面，沒有看到，因為他說的這些話，林鋮的臉已經完全面無表情了。

    旁邊一席之隔，正在細細品酒的臨山王，注意到了林鋮的異樣。

    抬頭看了看正在表演的歌舞，又看了看林鋮的臉色，臨山王想了想，放下了自己手裏的酒杯，手指骨節敲了敲桌面，示意她們停下。

    眾人都在興頭上，臨山王忽然面色不善的叫停。

    幾個舞女一下子都慌了神，急忙撲通跪了一地，不知道自己哪裏出錯了。

    林鋮還在想剛剛方銘楠說的話，現場的絲竹管樂一瞬間停下來，整個場地陷入前所未有的安靜，才忽然回過神來，注意到現場出現了情況。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要看坐在上座的這兩個人的臉色的。

    可是他們偷偷抬頭去看，就看見了剛剛叫停表演，臉色不善的臨山王，何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光是看他的表情，就能感覺到他現在心情好像很不好似的太子。

    這是出什麼大事了啊？

    林鋮其實也並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要叫停表演，只能轉過頭來看向臨山王。

    臨山王指了舞女之中，為首的一個人:“你，過來。”

    那個舞女渾身都顫抖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怎麼惹到了這位大人。

    但是臨山王爺的話，除了照聽照做，也沒有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