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裏的少年很輕，或者也是李修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重量。輕輕鬆鬆便從客廳來到了房間，就像以前無數次做的那樣。

    在看到裡面鋪天蓋地的玫瑰花瓣，還有陽臺上擺放的蠟燭與美酒時，他怔住了。

    “修，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喜歡嗎？”

    李修沉默著點了點頭。

    一路走到陽臺，小心地把時紀放了下來。

    然後，從櫃子裡拿了一條厚厚的毛毯出來，將時紀整個人裹了起來，只露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陽臺冷，小心著涼。”

    一隻纖細的胳膊從毛毯裏伸了出來，在李修面前攤開了細嫩的手掌。

    他抬起頭，正對上時紀含著笑意的目光。

    “修，我的禮物呢？”

    李修下意識地摩挲了下褲子的口袋，但很快便移開了手，歉然道：“小紀，對不起，我忘記準備了。明天我再補給你，好不好？”

    “騙人。”

    李修身體僵了僵。

    耳邊傳來了少年的輕笑聲。

    “修，你知道嗎？我比你自己還要了解你……來，先喝點酒吧。酒可真是個好東西。喝了它之後，不敢、不想、不能說的話，便有勇氣說了，不是嗎？”

    李修沒有說話，也沒有看旁邊的時紀。

    接過高腳杯，沒有猶豫，仰頭，將裡面暗紅色的液體一飲而盡。

    火辣辣的感覺從喉嚨一直燃燒到了胃裏，讓身體多了些暖意，他的胸腔裡卻依然冰冷一片。

    “小紀……”

    李修聽到自己的聲音沙啞難聽，就像是年久失修的破風箱。

    “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當年，有人嫉妒我在國內大賽上拿了金獎，在我的車上動了手腳。所以，纔出了那一場車禍。慕雲和叔叔阿姨，還有你的腿，都是因為我……”

    喉頭哽咽，後面的話李修再也說不下去。

    “我知道。”

    時紀的話讓李修“嚯”地抬起頭來。

    “所以，你放棄了繼續做一名賽車手，放棄了你熱愛的事業。因為你覺得愧疚，你覺得對不起我，對不起我姐......可是，修，那不是你的錯。罪魁禍首也已經被判死刑，付出了代價。”

    一口氣說了太多話，時紀咳嗽了兩聲，蒼白的面容上浮起了一絲紅暈。

    他擦了擦嘴角，直視著李修的眼睛。

    “修，如果這就是你拒絕我的理由，我不能接受。”

    那雙淺茶色的眼睛和時慕雲一模一樣，總讓李修想起那段被鮮血染紅的絕望記憶。

    李修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可是，小紀，我不能原諒自己，也不能說服自己繼續和你在一起。如果不是因為我，慕雲和叔叔阿姨不會死，你的腿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是我毀了你的人生。”

    “我還會繼續照顧你，至於其他的……讓我們回到原來那樣，好不好？”

    話音落下，空氣陷入了一片寂靜。

    只有微涼的夜風吹過開放式的陽臺，吹過旁邊茂密的樹枝，發出了“沙沙”的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時紀輕輕的聲音隨著風飄來。

    “修，是你讓我嚐到了愛情的滋味。現在想要收手，已經來不及了。”

    李修感覺胸前一涼。

    睜開眼睛，發現時紀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他的面前，解開了他上衣的扣子。

    “小紀，你的腿——”

    時紀卻沒有解釋。

    他整個人壓在李修的身上，右手的動作不停。

    伸出冰涼的左手，挑起了李修的下巴。淺茶色的眼睛微微眯著，裡面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小紀——”

    李修想要掙扎，卻發現渾身痠軟得沒有力氣。

    面前的少年毫不猶豫地低頭，貝齒咬在了他的下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