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落水
杜科用過晚膳後洗漱一番,最後一個人坐在水榭邊趁著夏天的尾巴乘涼、望月。
今天和季瑞相處又一次不可避免的讓他想到了家。
雖然家裏人可能除了弟弟以外沒人在意他了,但是到了這裏人生地不熟天天還要提心吊膽,完全不想家人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杜科想古人誠不欺我,望月真的是排解思念的好方法。
不知道家裏有沒有想他,是不是報警了,不知道他們長白頭沒有,不知道他們之前一直叫嚷著要換大一點的房子最後換了沒有,不知道江雲愷有沒有懂事點不再在考試後偷偷拿寫作業藉口溜出去上網,不知道他們給小區流浪貓餵食沒有,它其實挺可憐的……
杜科不自覺的鼻子發酸通紅,抽了抽,緩緩吐出口氣。
還沒等他再緩口氣,卻看見了一個影影綽綽的影子,小小一個站在水榭盡頭望著水面。
安安靜靜的,存在感低到微不可見。
雖然看上去他呆了好一陣,但是杜科卻是剛剛緩過神來才發現。
下午纔在一起呆過,杜科自然認出來那是季瑞。
正打算叫他過來打個招呼,忽然見他似乎是久坐腿麻想起身,只是身子一斜就重心不穩了,好像下一秒就要掉進水裏了。
杜科嚇出了一身冷汗臉色刷得白了,一邊叫著,一邊飛速奔過去拉著季瑞。
電光火石之間也不知道什麼拌了杜科一下,季瑞沒有拉住,但是他整個人也都往水裏方向掉去。
一時間所有意外都發生的太快,杜科只來得及咒罵自己出來乘涼穿的太少,大晚上的掉水裏肯定很冷。
忽然之間,杜科的手腕上橫出一道溫熱又有力道攔住了他,他一回頭只見眼前飛速閃過一道紅色殘影,向着水中撲稜的季瑞去了,不多時便拉著季瑞出水了。
眾人也很快被杜科的叫聲嚇出來,只見花非墨一身溼透瑟瑟發抖在一旁拉著季瑞,杜科在旁邊花容失色。
眾人很快行動起來,吩咐下人熱水的、熬薑湯的、迅速拿毛巾讓兩人擦一擦的、關心問候的……杜科看著頭疼,忍不住扶額:“閉嘴!安靜!讓他們到最近的花”軒閣去泡個熱水澡回溫,有什麼事他們休息好再說。”
眾人被杜科一兇,趕緊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等兩人洗漱換好衣服收拾好自己,裹好錦被抱著熱薑湯以後,杜科又帶著眾人進來慰問。
季瑞紅著臉不好意思的開口:“都怪,都怪我,我本來坐在水榭邊上想家,想起身回去睡覺,可是一時間腿麻頭暈,所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杜科安撫著揉著他頭,花非墨不羈的直接打斷季瑞的道歉。
他本想說“見到兩個憨狗望月,忍不住想過去嘲笑一下,順便活躍一下氣氛,然後事發突然來不及解釋,直接下水救人了”,但沒等開口說話一個“阿嚏”接著一個。
杜科被嚇了一跳,這才發現花非墨臉色慘白,他臉色一下就變了:“非墨你沒事吧?臉色很難看啊!”
花非墨臉色豈止是不好看,原本紅潤溫熱的臉上簡直就是蒼白無力,整個人囫圇喝完熱薑湯還是在錦被裏瑟瑟發抖。
畢竟在水中呆的時間不長,甚至兩人連衣服靠上地方都還是乾的沒浸溼。
季瑞小孩子都沒這麼嚴重,花非墨卻噴嚏連連,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府醫正好趕到,杜科趕緊讓府醫看看,花非墨意外的倔強:“阿嚏……不,不用阿嚏,本公子身阿嚏……身體,自己清楚的很阿嚏……”
杜科沒眼看,一巴掌呼在他背上就怕他喘不過氣來。
眾人也是臉色精彩,變幻莫測,紛紛勸道:“非墨你還是看一下大夫吧,你這狀態確實不好。”
花非墨堅持不讓府醫碰自己,一臉抗拒:“不……阿嚏……不用,小毛病了阿嚏,說了不要就是……阿嚏。”
杜科不滿的嘟嚷著:“多大了還不想看大夫,自己瞎鬧著,難不成有什麼隱疾?”
雖說是這麼說,杜科還是尊重他,叫府醫先歇在花軒閣的外間以防萬一,大不了等他睡了再叫府醫來看。
花非墨恨得牙癢癢:“你才阿嚏他孃的有隱疾,本公子行走江湖多……阿嚏多年,隨便打聽一下,誰不知道我花爺阿嚏……花爺是江湖聖手,醫毒雙聖……”
杜科看著花非墨就是忍不住調侃、忍不住皮:“醫者不自醫,瞭解,行別說了睡吧沒人想聽你瞎侃啊聽話。”
說完利索的給他灌了一碗熱薑湯,又無視他虛弱掙扎,讓他強行躺下捂著被子蒙汗。
眾人看的目瞪口呆,杜科“噗嗤”一笑讓他們先回去了,自己反而守在這裏。
他讓箏兒安排一個信得過的府醫,給季瑞看著恢復。
四下漸漸安靜下來,花非墨也睡暈過去,杜科一手撐著頭昏昏欲睡守在床邊,一手握著花非墨,等著他一有動靜就能反應過來。
不怪花非墨不讓府醫查,行走江湖確實靠的是實力,他能力肯定強過府醫數倍,不想讓自己病情從別人口中說出。
雖然他當著眾人的麵還是沒心沒肺的懟著花非墨,但是隻有自己知道,花非墨攔下他,自己去救季瑞的那一刻,他後來想想挺感動的。
尤其是這人死犟著跟三歲小孩似的不乖,不舒服還不就醫挺讓人擔心的,但是杜科從來不強人所迫,只能自己看著他。
杜科睡之前有點冷,裹著厚厚的披風就那麼坐著睡了。
睡到半夜他被一陣痛苦的咳嗽聲鬧醒,迷迷糊糊將旁邊一直熱著的薑湯從小火爐上取下,倒在杯子裡給他潤嗓。
花非墨咳嗽醒以後慢慢回了神智,看著明明困得很厲害卻還是掙扎著給他喂水的杜科,聲音沙啞道:“人去睡吧,不用……咳咳咳,不用擔心非墨了。”
杜科毫不客氣翻個白眼,理直氣壯答道:“誰擔心你了,本人是怕你一時間腦子不清醒讓我負責,畢竟你是救我才染病的,本人還是很有良心的。”
花非墨:“實在看不出您良心咳咳咳……在哪,再次強調,非墨救咳咳咳……救得是季瑞不是您。”
杜科不跟他皮了,伸手探一下他額頭,倒是沒有發熱,只是整個人低溫忽然低的可怕,頭上已經開始冒冷汗了。
杜科隱隱不詳的預感。
喝了那麼多熱薑湯居然沒有一點用處?
這寒氣入體也沒這麼頑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