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靜默無語。

    裴衍自言自語：“神之所以是神，是神擁有絕對力量，人之所以為人，是人弱小，卻渴望強大，平凡，卻渴望超脫，可無法超脫，於是跪拜神。”

    裴衍嘆氣：“而螻蟻之所以是螻蟻，是因為朝生暮死，如塵埃，如蜉蝣。”

    仙境中，神睜開眼，手往虛空中一劃，見裴衍站在聖殿中。

    眼睛凌冽，語氣平靜：“這不公平。”

    神笑了。

    被裴衍的幼稚逗笑。

    公平？

    這世間本就沒有公平。

    公平是欺騙。

    它讓人相信這個世界是平等的，是充滿love與peace的，可實際上，這個世界是貧富差距巨大，是達爾文進化論。

    是有人生在羅馬，而有人天生是騾馬。

    更是有一個人歲月靜好，那就有一百個，一千個人被壓彎脖子，沉重前行。

    “這個世界這麼不公平，”神的聲音在裴衍耳邊響起，“那你要怎麼辦呢？”

    裴衍眼睛顫動。

    “怎麼辦，”他輕笑，“自然，是幹翻這不公平的爛世界了。”

    神挑眉。

    “幹翻這世界，願望不錯，可僅憑你一人，做得到嗎？”

    神戲謔：“這世界雖然爛，可還是有不少人，哦不，是既得利益者喜歡，你如果敢動手，他們第一個弄死你。”

    裴衍笑一聲：“有本事，他們就弄死我。”

    他說：“我一定趕在他們弄死我之前，手起刀落幹翻他們，”頓一瞬，志在必得，“也幹翻你。”

    神笑問：“然後呢？”

    裴衍微怔。

    神說：“幹翻我之後，你坐我的位子，成為新的神，”嘲諷，“屠龍者終成惡龍？”

    屠龍者的確可能會成惡龍，但——

    “先幹翻你再說。”裴衍答。

    …

    深夜。

    裴衍被生生凍醒。

    睜開眼睛，烏漆嗎黑，什麼都看不到。

    只能感到一顆狗頭埋到他的頸間，尖利的牙齒摩挲他的肌膚，隨時都會穿透他的血管，吸食他的血液。

    裴衍冷聲：“鬆開。”

    狗頭頓住。

    裴衍冷道：“鬆開我……唔……”

    血腥充溢唇齒，裴衍疼得狠狠皺眉，心中涌出狠勁兒，閃電般叼住來人的下唇重重咬下。

    咬我是吧。

    當我不疼是吧。

    老子咬死你！

    疼死你！

    “砰！”裴衍被砸進了被子，來人掐住裴衍的脖子，於黑暗中冷冷凝住嘴唇染了猩紅血色的裴衍，冷嗤一聲問：“屬狗的？”

    裴衍呵呵：“彼此彼此。”

    來人被哽住。

    裴衍忽地綻出笑容，甜糯糯地問：“要不要上來？”

    來人：“……”

    裴衍柔著聲音歡快地道：“第一次見面，你就摸了我，還如飢似渴地吻了我，這一次見面，你埋在我的脖頸撒嬌般輕蹭，不顧我的拒絕吻住了我的嘴，我想——你應該喜歡我。”

    來人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來人見過很多自戀的人，可像裴衍這般自戀的——

    第一次見。

    來人冷笑道：“你想多了。”

    裴衍皮笑肉不笑：“既然是我想多了，那你的手能不能別再揉捏我的喉結？”